“各位客官可是对今日厨房准备的菜不满?”掌柜的好歹做了这么多年的掌柜,自是不会如小二娘般轻易乱了阵脚。
有人道“你这酒楼闹鬼呢,你怎么说咯?”
掌柜的眼底闪过一抹慌乱,旋即又镇定自若,“客官说笑了,我们这酒楼东家乃黎府二娘子,怎会跟鬼扯上关系?这位客官该不会是故意来找茬的吧?”
那位后院抓了不少美男子的黎府二娘子啊。
比鬼还可怕呢。
预想中插科打诨的一幕并未出现,掌柜的额角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难道是自个儿话没说清楚?
怎的这些人听不懂她话里的提示呢?
既是在一楼吃饭,不担心得罪了黎府二娘子么?
又有人笑着道“你家厨子自个儿说的厨房里闹鬼呢,我们担心自个儿吃的饭菜不干净,黎府二娘子定也希望查清真相才对,你这掌柜却万般阻挠,莫非这鬼与你有关不成?”
掌柜的闻言好悬惊的没站稳。
待想看清是何人说的这番话,却只看到一张张面带愠怒的脸孔。
掌柜的一脸茫然,完全不知具体发生了何事。
不过可以确定,她一直掩藏的秘密似乎被自己挑中的厨子发现了。
她朝守在门帘的护卫使了个眼色。
无论如何,此事绝对不能曝光。
掌柜的忙出声抚慰“我们酒楼的厨子许是近些时日话本子看多了被吓到了,惊扰了客人是我们的不对,今日酒菜钱一律五折,还请诸位客官担待担待。”
按理说常宴楼已这般示好,客人们顾忌到背后的东家定会给个面子,你好我好的笑呵呵顺着掌柜的梯子下了,可有人混在其中唱反调呀。
“既然她不正常,你们怎的还敢让她掌勺呀?要是她把毒当盐放,我等岂不是早没了气成了一具尸体了?你再打五折又有何用?”
客人们一听,原想息事宁人,这下又激动了起来,“就是就是!闹得什么鬼?你们这酒楼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掌柜的一个劲儿抬手擦汗,却迟迟等不来护卫的回应,只好吩咐小二娘去黎府报信。
混在人群里的姜眠朝孙宁打了手势,孙宁会意便出了门,朝京都府衙疾步奔去。
突然,“砰”的一声,两名护卫被人从门帘后扔了出来。
众人吓得后退了一步。
“真有鬼啊——”
接着,一位身形削瘦,脸颊凹陷,面色惨白的中年女子迈着不疾不徐的步伐从门帘后走出。
因太过削瘦,身上的素白色长裙倒显得宽宽松松。
她手上还带着镣铐,眼神空虚地看着众人,旋即露出一丝笑意。
能重见天日真好啊,她想着。
众人皆被眼前的女子吓得呆愣。
旋即,有人低声问道“这就是吓到厨子的鬼么?”
“呸!这明明是人好吧!作孽哦,好端端的人怎的被折腾成了这可怜模样!”
“嘘!你小声儿点,这可是黎府二娘子名下的酒楼,这话若是传到她耳朵里,你还想不想要这条小命啦?”
“……黎府二娘子就可以枉顾他人性命么!这可是一个活生生的女子,女子还能让人如此欺负啊。”
“……看看她瘦的,这显然是被囚禁起来各种折辱啊,唉,一想到我常来这常宴楼吃饭,就……”
“你说的是,膈应得慌,以后不来这常宴楼吃饭了!”
……
掌柜的只觉耳边嗡嗡嗡吵得慌,忍着巨大的恐慌想上前把人抓住,却被小二娘揪住了胳膊,“掌柜的,你别冲动!”
小二娘虽不知具体发生了何事。
可从诸多客人嘴里可听出,她们掌柜的定是闯了大祸。
这样看来,当掌柜的也不轻松呢。
一楼的动静早惊动了在二楼雅间吃饭的客人。
能在二楼吃饭的,非富即贵。
皆遣了自家仆从打听是怎么一回事。
一楼很快又围了不少人。
任哲刚把平府表姑娘来了京城日常所做之事禀报完毕,就听到楼下吵闹声一片,便使了个护卫前去打听。
要是往常,他定不会将注意力放在这等小事上。
可也不知怎的,主子自昨日看了一场闹剧,便叮嘱自己日后一定要多注意京城内发生的“小事”。
赢允暗自在心底整理姜娘子来京后发生的事,不由得轻哂。
真是个到哪儿哪儿就有麻烦的人啊。
黎璟瑜正因昨日被姜眠下了面子没能找回场子恼着呢,这下听有人到常宴楼找茬,当即手握鞭子带着一群护卫呼啦啦赶到常宴楼。
刚跨过门槛,便怒道“哼!我倒要看看是哪位不长眼的宵小敢来我常宴楼找茬!”
众人一听这跋扈上天的声音,忙不迭散开,哪儿还有方才的要讨个公道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