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将他的背影拉得很长,昏黄的光影中,他的背脊平添了几分落寞。
有些事情,一辈子烂在肚子里,也不能说出口,哪怕受尽误解。
门外敲门声传来,护士推开门,态度恭敬,“厉夫人,三少爷,外面有个袋子,是你们落下的嘛?”
袋子?
周静雅起身走到门口,拿起袋子看了眼,里面竟然是一个保温盒。
“妈,里面是什么?”厉云轩喝着骨头汤,不在意的问道。
“我打开看看。”
说这话的时候,周静雅的心里已经猜到了一些。
随着她打开保温盒,一股熟悉的味道袭来,周静雅的鼻头一酸,眼眶竟然湿润了起来。
“怎么了?”看周静雅顿住,厉云轩以为里面有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
缓缓抬起头,周静雅默默的看着厉云轩,对上他担忧的眼眸,不由的语气哽咽,“是徽记的云吞面。”
厉云轩表情瞬间僵硬。
小的时候,厉云轩不怎么爱吃蔬菜,家里的佣人保姆变着花样的给他掺和着蔬菜,而每一次厉云轩都能够吃出来。
长时间吃肉,厉云轩小时候的曾经做过一段时间的小肉墩。
后来在厉承祐带着厉云轩去玩的时候遇到了老城区的徽记,厉云轩被里面的香味吸引,两父子在徽记吃了一顿云吞面,而一向不吃蔬菜的厉云轩竟然将汤都喝光了。
后来厉承祐了解,当时的云吞面里面掺杂了很多蔬菜,而厉云轩却没有挑食。
所以从那之后,厉云轩渐渐的接受了蔬菜的味道。
老城区改建的时候,很多店铺都被拆掉了,唯独徽记保存了下来。
而每次两父子有什么矛盾都会默默的给彼此买上一份徽记的云吞面,就算是和好了。
后来,厉云轩长大了,父子关系也越来越僵硬,而徽记的云吞面再也没有见过两父子一起出现的画面了。
喉头滚动,厉云轩装作没听到一半,低头继续看着手机,可是眼中却模糊的再也看不到一个字。
他还记得。
原来他一直记得。
这些年来,他们一家人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走到了这一步。
父子间的隔阂,夫妻间的冷漠,一家三口再也回不到了曾经的无话不说。
捂着嘴,周静雅强忍着眼眶的泪水,转身出了门。
随着门板关闭,厉云轩缓缓抬起头,看着桌上那碗云吞面,眼底泛起了猩红。
有些东西逝去了,就回不来了,再也回不来了。
……
普陀寺。
舒窈一整天走在惴惴不安中度过,想到厉承乾就住在她的隔壁,她便无法睡眠。
一直熬到后半夜,舒窈才被困意打败,慢慢的睡了过去。
似乎做了一个久远的梦,梦里她竟然一个人走在了艾丁堡的街道上。
一个人走在陌生的街道上,感受着来自异国他乡的气息,心也终于沉静了下来。
正在前面走着,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眼前,竟然是厉承乾?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应该将整个港城翻过来寻找顾纯的,他心里存在多年的女孩,怎么会出现在艾丁堡?
难道他发现了她的身份,所以来抓她?
舒窈自恋的以为他还记得她这个妻子,结果下一秒,一个与她轮廓相似的女人从街道的另一头朝着他走来,而她的手里推着一个婴儿车!
舒窈只觉得自己的双脚如同灌了铅一般,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告诉她“舒窈,赶紧走!赶紧离开这里!”可是脚却僵硬的一步都动不了!
他们早就在一起了!连孩子都有了!
他的眼里心里从来都没有过舒窈!他只爱顾纯,只有顾纯。
因为顾纯,他可以放弃一切,又何须在意一个甚至连替身都不配的女人。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舒窈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不能哭!不能哭!却还是在厉承乾回过头的瞬间,眼泪决堤了。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转身在对上他眼眸的瞬间朝着反方向跑去。
在迈出第一步的时候,耳旁飘来厉承乾惊诧的呼喊声。
“舒窈!”
而她的勇气却在转身的那一刻消耗殆尽,只想眼睛逃离,只要逃的远远的,再也不想看到他,哪怕一眼她会再一次陷入痛苦的深渊里,爬不出来。
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着走着,从日落黄昏走到月上柳梢后,直到双脚都走的失去了知觉,舒窈也没有理清自己的头绪。
停住脚步,抬起头看着头顶那轮圆月,他在做什么是不是正陪在佳人身旁,与她赏月欢闹,是否会不经意间想起她呢?
呵……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凄美的冷笑。
转身,舒窈的嘴角瞬间僵硬,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的身后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