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凉不凉,正好。”领导摆摆手,目光灼灼地看着张林,“不用去拿茶叶了,就喝这个挺好,让小张说完,我对这个很感兴趣。”
只见张林面不改色,轻轻放下茶杯,腰板挺直,那架势还真有几分青年学者做报告时的沉稳,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领导,您这个问题问得非常专业,这种仿生纳米脂质体递送系统,它的核心优势在于‘精准’和‘安全’。”
“哦?具体说说。”领导身体微微前倾,兴趣更浓了。
“传统的病毒载体,虽然转染效率高,但存在潜在的免疫原性和插入突变风险,而且对于终末分化的神经元,其靶向性并不理想。物理注射呢,又容易造成二次损伤,且递送范围有限。”张林侃侃而谈,术语运用得相当熟练。
“而新系统,通过在脂质体表面修饰一种特定的穿膜肽和神经元靶向配体,实现了对损伤区域神经元细胞的高效、特异性靶向。优化了脂质体的膜成分,使其能够与线粒体膜高效融合,直接将功能正常的线粒体‘输送’到受损细胞的胞浆内,避免了内吞体-溶酶体途径的降解,大大提高了移植效率。因为是非病毒载体,它的生物安全性极高,几乎不存在致瘤风险。”
其实张林哪里看过这篇论文,只不过他长期泡在群里,别人讨论的时候他多少会接触一点,时间久了就什么都知道,能够说上一点。
这一番话说下来,逻辑清晰,要点明确,不仅回答了问题,还进行了横向对比,一看就是这方面的顶级专家。
领导听得频频点头,眼中赞赏之色愈浓:“好!思路清晰,理解透彻!那么这种研究在动物模型上,你们应该怎么样预设观察指标?会有什么挑战?”
夏院长在一旁已经看呆了,手里的热水壶差点没拿稳。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张林,这小子什么时候把这些东西吃得这么透了?他不是天天在实验室里传播“谁和谁谈恋爱了””哪个和哪个最近走得近“这类八卦吗?难道他传播八卦的时候,顺带把那些顶尖博士、博士后们讨论的技术难点也一并“吸收”并“广播”了?
张林依旧从容,继续对答:“在脊髓损伤大鼠模型上,我们主要通过BBB评分、足迹分析、电生理检测以及组织学染色来评估。”
“至于挑战,”张林顿了顿,露出恰到好处的“苦恼”表情,“我认为最大的难点在于如何保证移植线粒体的体内活性和长期驻留效果。线粒体离体后比较脆弱,而且移植后可能会被宿主细胞清除。我们目前正在尝试通过预处理和联合使用某些小分子抑制剂来解决这个问题。”
“精彩!”领导忍不住轻轻拍了一下沙发扶手,脸上满是发现宝藏的喜悦,“看看!老夏,这就是我们三博研究所的人才!基础理论扎实,对前沿进展如数家珍,更难得的是对研究中的困难和挑战有清醒的认识!不浮躁,不回避,好!非常好!”
夏院长脸上的肌肉僵硬,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是……是,小张他……平时是挺……挺好学的。”他心里已经在嘀咕:特么这个混子居然对答如流,弄得好像是真的青年才俊一般。
领导越聊越开心,又接连问了几个不同方向的问题,从基因编辑技术的伦理边界,到人工智能在医学影像诊断中的应用前景,甚至还包括空间导向基因理论。
张林仿佛开启了“超级广播”模式,将他平日里在群里或者实验室各个角落“监听”到的、来自真正大牛们的讨论、争论、甚至抱怨,都巧妙地整合、提炼,然后用一种自信、流畅的语言包装出来。他就像一个人形搜索引擎,虽然缺乏原创性,但信息储备量惊人,而且调取速度极快。
夏院长几次三番试图打断。
“领导,时间不早了,您看……”
“小张,你手机是不是在响?”
“病区那边宋子墨刚才发信息找你有急事?”
“张医生,你今天是不是值班?”
每一次,都被谈兴正浓的领导轻松化解。
“不急不急,再聊一会儿。”
夏院长彻底没辙了,只能如坐针毡地陪着,看着张林在“青年才俊”的人设上越走越远,而他自己则在“真相曝光后该如何收场”的恐惧中越陷越深。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领导最后感慨地总结道,“小张,你让我对你们研究所,乃至我们国家年轻一代的科研工作者,充满了信心!不唯书,不唯上,只唯实,有想法,有激情,有想象力,也有担当!”
他站起身,亲切地拍了拍张林的肩膀:“好好干!未来是你们的,我希望下次来,能看到你主导的课题取得突破性成果。”
张林激动得脸都红了,挺起胸膛,声音洪亮:“请领导放心,我一定努力,不辜负您的期望和组织的培养!”
领导满意地点点头,又对夏院长说:“老夏啊,你们所真是藏龙卧虎!我很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