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如许静静看着她的举手投足,的确调教得不输世家大族的闺秀,没有半点风尘女子的轻佻,可谓秀丽脱俗,难怪那么多男子为她趋之若鹜。
“那日为公子煮的药膳,不知公子可有尝尝?”知烟忽然问了一句。
沈虽白淡淡一笑“在下从前喝了不少药,故而对药材的味道其实有些抵触,平日里也吃不惯药膳,故而那日只是尝了几口,便实在喝不下去了,辜负了姑娘一番美意,还望海涵。”
知烟的手微微一顿,旋即释然“不妨事,是奴家没有事先打听公子的口味,就擅自做了汤水,让公子为难了。”
她亲手斟了一杯热茶,向他赔罪。
沈虽白接过茶水,小啜了一口,便轻轻放下“那日多有怠慢,不曾送姑娘离府,不知那丫鬟可有好好将姑娘送到门前?”
知烟放下手中茶壶,玉白的指尖轻轻滑过青瓷的壶身,浅桃色的蔻丹如珍珠般惹人怜惜。
“自然如此。”她嫣然一笑,“向公子辞行后,奴家便离开了郑府,怎么,公子不放心奴家吗?”
“当时天色已晚,自然要担心的。”沈虽白平静道。
知烟忽然笑了一声,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只是意味深长地道了句“奴家虽是风尘女子,但也晓得些规矩,何时该走,何时该留,什么能问,什么不能问,什么事可管可不管,什么事切勿多嘴,还是清楚的,那日在府中多待了一会儿,回到玲珑坊便挨了一番训斥,应当再早些回来才是。”
她与他们说了些无关痛痒的事,似是早已忘了那日对沈虽白聊表倾慕,但言语间的亲近之意,顾如许作为女子,还是听得出来的。
出了茶楼,知烟便告辞了,望着她渐渐走远,顾如许却是皱起了眉头。
“你瞧出什么来了?”沈虽白敛起方才客气的笑容,问道。
“她在试探你我。”顾如许毫不迟疑地下了结论。
沈虽白眉头一拧“怎么,她看出我在敷衍她了?”
“不好说。”她还有些疑惑,“但她应当早就发现自己的耳坠子丢了一只,那日她最后去的地方如果真是东院,今日见了你,哪怕轻描淡写也应当问一句才是——然而她只字未提,却只是同你说些无关紧要的事。”
沈虽白点了点头“要么是她压根就不在意丢了的坠子,要么就是她晓得,自己绝不能提及此事。”
出现在予兰居的那只耳坠子,一旦深究起来,她可就有口难辩了。
“不过她依旧没有放弃对你的心思。”她认真地看了他一眼,“倘若这是郑承授意她做的,在彻底将你收为己用之前,她不会就此罢休,做好最坏的打算,以郑承的疑心,一旦发现你欺骗了他或是无法成为他能掌控的棋子,只怕会永绝后患。”
他明白她话中之意,沉思片刻,道“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数月前,我奉家父之命前来楚京向弘威将军府赔罪,在楚京停留过几日,恰逢玲珑坊花魁开擂出题,在台上献了一舞……你别多想,只是路过时看了眼罢了。”
她一本正经地看着他“没多想,你继续说。”
“那时我瞧见她的步法,似乎会些轻功。”
她目光一闪“怎么不早说?”
他清了清嗓子“……时隔数月,一时没有想起来。”
她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儿“若真是如此,真要留意一下玲珑坊和这个知烟姑娘了……”
……
与此同时,郑府书房中,郑承放下了手中的书,起身走到廊下,身后暗卫跳了出来,跪地行礼。
“大人。”
“那些胡姬可有动作?”郑承问。
“都在后院做杂活,眼下并无可疑之举。”暗卫答道。
“继续盯着,别防得太严,免得这狐狸尾巴都不敢露出来了。”他意味深长道,“东院那边可有动静?”
暗卫顿了顿“白清今日出门了。”
他回头看了眼“去哪儿了?”
“城西,好像是去慧明斋吃茶了,属下怕跟得太紧被察觉,便让人远远看着,有一男子碰巧与他遇见,二人一同进了慧明斋。”
“结识了朋友吗……”郑承若有所思,“还有何发现?”
“他们路上遇到了玲珑坊的花魁知烟,似乎攀谈了片刻。”
闻言,郑承略感意外,转而又问起在东院伺候的那个胡姬。
“那女子似乎一直在屋中,并未离开过东院。”他记得,窗纸上始终映出一道人影,应当就是那个女子了。
郑承点了点头“退下吧。”
“是。”话音刚落,身后的人便无影无踪了。
他转身回到书房中,陷入了沉思。
那晚,他命知烟接近白清,意欲用女色拉拢他成为心腹,此人的才识胆色,日后于他必有大用,虽还有些没有弄清之处,但想必也不是什么人物,平日里多看着点就是了。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他似乎对知烟颇为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