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只能如此回答。
“很好。接下来,还有一件事向你确认,我的死也是太子所为?”
“不是。”莫顷延脱口而出。
梁锦的案子是父皇所为,跟太子没有一点儿关系。
“不是吗?”苏悟淡淡一笑,“其实也无所谓了,不管是太子或是其他人,我都无力反抗,这亘都的风云,我也算是见识了,能留下这一丝残魂,我已经知足。”
“你这话什么意思?”莫顷延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一脸倔强的女子。
“我来恒国是为了寻父,父亲已经不在了,我也该走了。”
“你要走?”
莫顷延没想到今日会听到这样的话,他才刚下了决心要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意,怎么她就要走呢?
“不走,留下来做什么?报仇吗?杀父之仇?还是杀己之仇?哪一个仇以我自己的力量能报得了呢?”她轻笑一声,“还是说,你要帮我报仇?”
莫顷廷无言以对,帮她报仇就是弑父,造反。
苏悟很坦然的摊开自己的双手,“所以啊,我有自知之明,活着挺好的,我干嘛要寻死呢?
前面这么深的沟,我跨不过,就回去。
家里还有母亲和弟弟在等我,我总要回去看一看呢,若不然,这仅存的游魂也要葬送在这里。”
面前洒脱肆意的女子,不正是你喜欢的吗?她要走,你就放她走吗?
不行,她要留下。
“当真要走?”莫顷延听到自己喉咙里发出这样的声音。
“嗯。”苏悟点头。
“好。”
他竟然说了好。为什么?为什么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嘴?他明明不想让她离开的,为什么要说好?
“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儿上,能帮我护着威子吗?”
“一定。”
苏悟笑了,真心的笑容,即使两个人走不到一起,这些日子的相伴也已足够。
莫顷延也笑了,放手其实也没那么难。
————
小小的院子里,没那么多东西,为何走的时候,觉得这里的一切都想带着呢?
今天是大年初一,院外到处都是爆竹的声音。
过年了,她又长了一岁,终于可以回家了吗?那里还会有人记得她吗?
苏悟翻箱倒柜,将自己仅存的一百多两银子装在身上,为了避免被偷被骗,她还是将银子分成几份放在身上。
李府的人接走苏英的时候说,要让苏英在李府几日,她不用担心苏英会哭着跟她走,这样的默默离开,没有悲伤,没有别离,挺好的。
威子家的门还锁着,她悄悄塞了一封信和五两银子进去,他们的孩子快要出生了,当是她给孩子留的见面礼吧。
街上四处都能听到爆竹的声音,铺面却全都关着。
她独自走在街上,竟有种荒凉感。
城门敞开着,把守的官兵打着哈欠,不情愿的站在那里,扫了一眼她,眼里似是带着怨气,这大清早的,出城做什么?
苏悟客气的笑笑,走出城去。
刚出了城门不到一里,便有一车夫赶着马车停在她面前,“你是从亘都出来的?”
“嗯。”苏悟警惕的看着那人,他衣着整洁,面色和善,不像是骗子。
可防人之人不可无,她被骗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还是小心为上。
“走吧,我去陇城走亲,看你走着也挺累的,二两银子,我将你送到陇城,如何?”
二两?这也太贵了些,不过,这大年初一,的确也找不到车马,以她现在的速度,走到陇城估计要到明日了。
她只能咬牙接受了。
马车上,她困得上下眼皮打架,可她不能睡啊,万一这车夫不是好人,将她拉到别处抢了她银子怎么办?
她才刚出城一日,就要折返?不行,她不能睡。
吁
嗯?到了吗?苏悟听到声音,连忙拉开车帘,眯着眼睛去看,只一眼,睡意全无。
“姐姐。”苏英从长亭哭着跑到马车边,“姐姐这是要丢下苏英不管了吗?”
“没有姐姐只是”苏悟尴尬的摸摸苏英的头,恶狠狠的看向她身后的莫顷延。
莫顷延笑着说“你怎么走的那么急?我刚说让李崇乔将苏英给你送回去,你已经走了。”
她那个时候说离开,便是做好了独自上路的准备,能与他道别,已经是很难得的了。
“不管姐姐走到哪里,苏英都要跟着。”苏英死死地拽着她的衣袖。
“怎么?才两个月未见,便这般对我师妹了?刚给她改了姓氏,就要将她丢给我?你倒是走得潇洒,她天天给我闹,我找谁说理去?”
李崇乔对着苏悟翻了个白眼,头上的玉冠在阳光下晶莹透亮。
“我要去的地方很远,所以没办法带她。”苏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