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连忙摇头:“陛下误会了。
臣承认,当时太上皇那么说,臣心中是一阵恍惚。
但是现在臣已经想清楚了。
正所谓名不正言不顺,即便当时陛下真的遭遇不测,臣也不敢行此悖逆之事。
虽然不知道太上皇当时为何那般说,是想要像铁网山上那般诓骗臣手中的兵马为他所用,还是真心喜欢于臣。
臣终究只是一个私生血脉,论尊贵,远远比不过四殿下和五殿下。
更不用说,臣早已明确投效在四殿下麾下。
此时倘若变节,一个反复无常之小人,别说觊觎大位,只怕欲求善终都难。
再有,太上皇今年八十有二,已然无力主持朝政。
倘若臣等拥立他老人家复辟,岂不是让皇权传承横生波折。
此乃因一己私利,而致朝局、天下于不顾,是祸国殃民之举。
臣不敢为之,也不能为之。
最后,当时与臣一起进宫救驾的,还有长公主殿下率领的数千护军营官兵。
若是臣敢有二心,只怕长公主也未必答应。
群臣也势必不能容我。
所以。即便陛下当真有不测,臣最正确最好的选择,有且仅有一条。
那就是与长公主一道,将太上皇请回重华宫静养,而后恭请四殿下承袭陛下之位,克继大统。
此既是众望所归之事,也是臣不负陛下之恩遇也。
之后史官也会记载,臣是一个知恩图报,忠君爱国的忠臣,而不是一个贪权自误的奸佞小人。”
宁康帝细细的看着贾琏的面容,听着他的陈述,终是没有再质问什么。
他叹了一口气,缓缓道:“贾琏,你可知道,朕为何要装这一场病?”
“陛下深意,臣不知。”
“哼,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一早就猜到朕欲立萧王。
可是,萧王自小顽劣,群臣多不敬他。
倘若朕冒然立他为太子,别说群臣反对,只怕他那个狼心虎行的哥哥,也不能容他。
因此,朕若是不趁这个机会,尽可能的将潜在的威胁给他剔除,朕岂能安心?”
宁康帝终于亲口承认,他想要立的,是四皇子。
也对,现在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三皇子都彻底废了,不立四皇子,难道立还不满十岁的五皇子?
“陛下对四殿下拳拳爱护之心,想必四殿下知道了,会很开心。”
“是吗?”
“可是,朕现在,还是不放心。”
贾琏问道:“如今允王及其党羽,几乎全部浮出水面。
陛下只需要将之一一剔除,就再无人可以对四殿下的储君之位产生威胁,不知陛下如何还不放心。”
“因为你。”
“臣?”
宁康帝直直的盯着贾琏。
贾琏心头微紧,连忙说道:“臣对四殿下一片忠心,陛下为何不放心?”
“朕相信你现在的忠心。
朕也知道,萧王想要坐稳这个位置,需要你的扶植。
但是,朕不相信萧王驾驭你的能力。
陵儿自小不学无术,性中自带天真与纯良。
倘若朕传位于他,迟早有一天,他还是会被你架空皇权。
届时你若是还能保持今天这般忠心还罢,他不过是失去权力。
倘若你有朝一日变心,只怕他性命难保。
所以,为长久计,朕还不如直接传位于你。
如此,至少可保陵儿一条性命,你说可好?”
“臣惶恐。”
贾琏吓得跪下。
“当然,朕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杀了你。”
此时的养心殿内,多余的太监都被宁康帝屏退了。
君臣二人一人泡着脚,好整以暇。
一人跪在冰冷的地砖之上,瑟瑟发抖。
“怎么,你不是能说会道吗,怎么不敢说话了?”
贾琏抬头,看着宁康帝,半晌道:“臣觉得,陛下您错了。”
“哦,朕错了?”
“臣以为,陛下还是太小看四殿下了。
四殿下虽然良善,但是天资聪慧,勇敢果决。
将来不敢说赶超陛下,至少也是一个有为之君。
况且他还有长公主的保护,以及陛下为他精心挑选出来的群臣辅佐。
所以别说是臣,便是有比臣更加聪明十倍之人,也未必能篡夺四殿下的权位。
但此事臣无法自辩。
倘若陛下实在不能放心于臣,臣甘愿辞去所有职位,安心在家享受富贵。”
贾琏的答复,丝毫不出宁康帝的意料之外。
他饶有兴致的问道:“你当真甘愿自缚在家,做个富贵闲人?”
贾琏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