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连斗姆元君都不由动容。
这意味着,天庭正式承认了一个超越创世神话的存在,并将其纳入正统认知。这不仅是对“无名”的接纳,更是对整个宇宙观的一次颠覆。
“玉帝……竟有如此胸襟?”葛洪喃喃。
“不然又能如何?”太白金星苦笑,“若继续否认,只会催生更多裂隙。人心若不信,天道自崩。与其让它成为传说中的灾厄,不如让它成为警示与启迪。”
孙悟空沉默良久,忽然咧嘴一笑:“老倌儿,你说玉帝是不是早就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所以才故意把画轴交给我们?”
太白金星不答,只是微微垂目,嘴角浮现出一抹难以捉摸的笑意。
答案,已在不言中。
……
数日后,众人陆续离开隐梅山。
八仙回归蓬莱,吕洞宾临行前在山脚立下一碑,上书:“此处非险地,乃净心之所。入山者,当怀敬畏,勿执胜负。”
妙音随劫波同往西天灵山,途中偶遇观音菩萨。菩萨见其手持木鱼,眼中闪过慈光,轻声道:“你已不必再拜他人,因你自身,已是渡人之舟。”
妙音低头,轻轻敲了一下木鱼。
“咚。”
观音含笑而去。
张道陵返回龙虎山,召集门下弟子,亲授《黄庭安魂章》,并命人铸造九尊青铜钟,每逢朔望,鸣钟九响,声达隐梅山方向,以通灵息。
杨戬回灌江口,留下一缕神识镇守二郎神庙,另遣心腹神将常年驻守梅山外围,名为监察,实为护持。
孙悟空带哪吒、猪八戒重返花果山。群猴欢呼迎接,大摆筵席。酒至半酣,悟空忽问八戒:“呆子,你说咱们这一趟,到底图个啥?”
八戒啃着猪蹄,含糊道:“图活命呗。不过……”他抬头望向北方雪域,“那地方,好像也没那么吓人了。”
孙悟空仰头饮尽一杯烈酒,长叹一声:“俺老孙以前总觉得自己是天地逆子,敢闹天宫,敢骂玉帝。可现在才明白,真正的英雄,不是打得赢,而是看得懂。看懂一个被遗忘万年的老家伙,其实只想有人记得他存在过。”
哪吒举杯,冷冷道:“少装深沉。不过……我也觉得,下次若它真饿了,咱们不妨送点蟠桃过去,总比它出来抢强。”
三人相视,哈哈大笑。
……
时光流转,岁月如梭。
十年后,隐梅山下建起一座小院,住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道,每日清晨扫雪、焚香、诵经。他是张道陵亲传弟子,奉命长居此地,主持 yearly 的黄庭法会。
某年清明,风雪又至。
老道照例捧经登顶,行至庙门前,却发现门缝中透出一丝暖光。他心头一跳,正欲后退,却听见里面传来低柔的诵经声,竟是《金刚经》与《黄庭内景经》交替吟唱,音律和谐,宛如两人对谈。
他屏息聆听,隐约听见一个苍老而温和的声音说道:
“今日讲《黄庭》第三章,‘心部之宅神所居’。你说,心真的是神所居之处吗?还是说,神才是心的主人?”
另一个声音轻轻回应,带着孩童般的纯净:“若心无执,神自不来;若神不动,心亦不生。所以……它们本是一体。”
老道浑身一震。
那是妙音的声音。
可妙音早已圆寂三年,据闻肉身化虹升天,归于极乐。
他颤抖着后退几步,却见庙门缓缓开启一线,一缕檀香飘出,夹杂着木鱼轻响。
“咚。”
门内无人。
只有蒲团上,静静放着一只破旧木鱼,和一本泛黄的手抄《黄庭经》,页角写着一行小字:
**“道不在经中,而在听经之人心里。”**
老道跪下,三叩首。
风雪无声,天地澄明。
又三十年后,有游方僧至此,见庙宇依旧,门前对联犹存,遂驻足良久。夜深时,忽闻木鱼声起,抬头望去,竟见屋顶之上,一素衣僧人与一古袍老者并肩而坐,一个敲木鱼,一个诵经文,声随风散,落入千山万壑。
僧人不敢惊扰,悄然退去。
次日清晨,山民上山砍柴,发现屋顶积雪上并无足迹,唯有一串淡淡的莲花印,延伸至庙后密林,最终消失不见。
自此,民间渐有传言:**隐梅山上,住着两位神仙,一位敲木鱼,一位讲故事。夜深人静时,若心诚者静听,仍可闻道音袅袅,如诉如歌。**
而那庙中所供,并无神像,只有一面铜镜,镜面常年蒙尘,无人擦拭。
据说,若有人能以真心拂去尘埃,便能在镜中看见??
一个尚未被命名的世界,
一片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