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使了个眼色,番子停下脚步。
谁在背后指使?
有……
崔科心思电转,一时也不知道说谁,忽然听到耳边传来提示。
平日里谁与院正走得近?
崔尚书!
崔科连忙说道:不久前,崔尚书与院正一起下棋,谈了很多事,之后院正就传讯各地士子议政??好,很好!
周易连声赞叹,又问道:崔公子与崔尚书可是亲戚?
崔科回道:祖上都是南阳崔氏,不过早已分家近百年,私下里也未走动,说不上有什么关系。
周易双目微眯,转头看向书吏。
都记下了吗?
记下了。
书吏躬身答应,将写好的证词放在崔科面前,让他签字画押。
崔科瞥了眼证词,上面将下棋写成了密谋,又栩栩如生的编造了对话,其中甚至有昏君、背祖之类的字眼。
再下面又写了南阳崔氏,言称幕后指使之人,或许为江南世家!
这……
崔科吓得发晕,不过为了家人性命,终究是在证词上按了手印。
莫要担心南阳崔氏,咱家定能保你性命,将来科举考不中,可以来监察司当值!
周易命番子将崔科拖下去,又随意指了个士子。
你叫什么名字?
呸,阉狗!
这名士子已经从惊恐中恢复,笔直的站在周易对面,张嘴吐了口浓痰,正气凛然的呵斥道。
吾辈读书人,无惧生死,休想让我陷害书院先贤!
好好好!
周易擦了擦脸上的唾沫,眼中闪过狠毒,冷声说道:温大人,咱家想看看,天牢狱卒的审讯手段。
遵命。
温同知心底一寒,知晓周易生了怒火,立刻亲自去寻行刑之人。
片刻后。
四个番子抬着个大缸,里面装满了清水,后面还有人背着许多炭火。
温同知身旁跟着个皂衣胥吏,年岁看起来不过十七八,面容生得苍白精瘦,跪在周易身前三叩九拜。
小人李朝,祖上五代狱卒,拜见督公!
周易微微颔首:咱家让你审讯犯人,抬个水缸做什么?
李朝回答道:这是小人钻研的刑罚,将人放在水中烹煮,不断添柴烧火,里面的人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煮熟!
桀桀桀!老话说行行出状元,你这厮能琢磨出此等刑罚,当真是个能人儿。
周易笑着说道:好生施展,若是好用,咱家重重有赏!
拜谢督公。
李朝将士子衣服脱下,光溜溜的扔进缸中,水正好没过脖颈,将脑袋露在水面。
水缸底下点燃炭火,很快将水烧的温热。
士子没了刚刚的硬气,感应到水温不断上升,肌肤烫的通红,不自禁发出凄厉惨叫声,奋力在水缸中挣扎。
大人饶命,饶命啊,我招供,我招供......
李朝面露喜色,请示道:大人,这厮愿意招供,是否拎出来问话?
周易慢条斯理的喝茶,看着开始冒泡的水缸,缓缓说道。
这家伙嘴臭,再煮煮去味儿!
一刻钟过去。
士子惨叫声渐熄,浑身上下几无好肉,地牢中飘荡熟肉香气。
周易方才吩咐道:拎出来吧。
番子将半死不活的士子捞出来,仍在其他犯人跟前,吓得他们尽数跪倒在地,如此酷刑简直闻所未闻。
你们一个个说,书院议政是谁指使?
周易冷声道:莫要胡乱攀咬,咱家办案讲究有条有理、真凭实据!
我说我说我说……
当即有士子喊道:大人,国子监孙祭酒是院正老友,半月前在家中摆宴;公然抨击朝廷新政,说陛下量地乃暴政!
此番书院议政,孙祭酒定然在幕后指使!
此人曾著书《商礼》,在书中大肆称颂大商律法、礼仪,极有可能与前朝余孽有关??
这回无需书吏编造,士子已经将前后证据理顺,很痛快的签字画押。
周易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士子回答道:大人,小的姓林名甫。
咱家看你顺眼,可愿来监察司当值?
周易说道:刑讯司主事,起步就是六品,专门为牢里犯人编造罪行。罪越大越好,咱家不怕大案子,只怕没案子!
林甫闻言喜出望外,读了十几年书才考中举人,将来不知多少年才能中进士。
纵使中了进士,不知熬多少年才能升任六品!
拜见督公,下官定好生办差!
周易说道:还不给林大人松绑。
林甫弯着腰颠颠来到周易身后,恶狠狠的看着往日同窗,低声说道:督公,那个叫卢陵,是江南卢家的远亲??
那个叫许泾,姐姐嫁给户部李侍郎做妾,两家经常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