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来的?到津门做什么?”洋装特务打量着眼前有些呆傻的胖子问道。
马晓光见状,赶紧上前一步,递上一支“三炮台”:“长官,辛苦,小弟是宁波‘万通记’的伙计,这位是我们东家……他老人家有点……那个,小时候发烧,耳朵背,说话不太灵光……”
“是吗?不会是危险分子吧?”洋装特务打量着人畜无害的马晓光,仍有些疑惑地问道。
周围两个跟班也是一脸凶相,那眼神,似乎要把眼前的马晓光和胖子看个透穿。
看了一眼眼前表情不善的三人,马晓光淡然一笑,手一抖,从袖子里抖出一卷花花绿绿的物事。
这东西不是路条,却比路条好使,正是出门在外、居家旅行必不可少的东西——钞票。
马晓光熟练地将钞票塞到了洋装特务手中,动作看起来无比地自然。
“嗯,你这伙计看起来还挺机灵……不像坏人,就是这胖子……唉,谁让他有病呢,路条呢?”
洋装特务接过路条,斜眼打量了一下胖子。
胖子仍旧是一副呆傻模样,不过却露出了有些天真无邪的笑容,嘴里发出“叽里呱啦”模糊的声音。
他笨拙地在身上摸索,似乎也要准备掏烟。
洋装特务笑了笑,冲前面卡口的警察挥了挥手:“没问题,做生意的。”
“谢谢长官!谢谢长官!”马晓光连声道谢,拉着胖子快步穿过人从,走出了卡口。
混入码头外喧闹的街市,两人都稍稍松了口气。
找了家不起眼的路边摊,坐下要了两碗“锅巴菜”,驱散一路风寒。
“妈妈的,胖爷我变傻子了。”胖子压低声音吐槽道。
“还没完,”马晓光借着点烟的机会,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街对面一个卖烟卷的摊子,以及斜后方一个正在看报纸的中年男子,“从码头出来,后面缀上尾巴了。至少两个。”
胖子心里一凛,端着碗的手立时顿住了。
马晓光淡定地点燃烟卷:“慢慢吃,别抬头。吃完我们往老城那边走,那边胡同多。”
结账后,两人不紧不慢地朝着劝业场方向走去。
津门的街道比南方宽阔,洋楼与平房混杂。
马晓光和胖子刻意放慢脚步,一副乡巴佬的模样,在津门的街面上东游西荡,东张西望。
走了一会儿,两人在一个杂货的摊子前驻足。
借着挑选的工夫,马晓光从一面镜子光亮的镜面上,清晰看到了那个看报纸男子的倒影,不远不近地跟着。
两人不紧不慢地逛荡着,又走过两个街口,马晓光突然拉着胖子拐进了一条狭窄的胡同。
跟踪者显然没料到这一招,急忙快步跟上。进入胡同后,却发现里面岔路极多,早已失去了目标的踪影。
“分头找!”那个卖烟卷的对同伴喊道。
然而,就在他们分散寻找的当口,马晓光和胖子已经从另一条岔路绕到了他们身后的一处矮墙后。
“少爷,甩掉了?”胖子悄声问。
马晓光没有立即回答,眉头微锁。
他有一种直觉,刚才的摆脱过于顺利了。
这些盯梢的,手法不像一般的警察或特务,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刁滑和老练。
“未必,”他沉声道,“津门这地方,水比沪市还浑。刚才那俩,可能只是明桩……”
话音未落,马晓光眼角的余光瞥到远处街角,一辆原本停着的黑色汽车,悄无声息地启动了。
车窗玻璃颜色很深,看不清里面的人,但一种被危险东西盯上的感觉,瞬间攫住了马晓光。
胖子这时也注意到了那辆汽车,他抄着手,面无表情,嘴里嘟囔道:“麻蛋,还特么没完没了……”
“没事,固定套路而已……”马晓光淡然说道。
劝业场人声鼎沸,西洋玻璃橱窗映着电车轨道的流光。
马晓光与胖子挤进人群,倏地拐进一楼盥洗室。
片刻后,两名头戴鸭舌帽、肩扛布匹的力工从后门闪出,沿消防梯攀上三楼绸缎庄。
“前面那个跟丢了,”胖子从布匹缝隙间窥视中庭,“可右前方楼梯口有个拎皮箱的眼镜男,一刻钟内看了三次怀表。”
马晓光冷笑:“鬼子情报机关的标准做派——明桩配暗哨,三层叠哨,没创意,太特么生硬了。”
他抓起一匹青布假意与伙计讨价还价,袖口一抖,半枚铜钱悄无声息滚进布堆。
伙计眼神骤凝,高声吆喝:“二爷,库房有新货!”
库房铁门合拢,昏暗灯光下,账箱旁边坐着一个面向普通的三十来岁男子。
“马长官好,卑职津门站情报组吕一鸣。”男子起身敬礼。
“吕组长辛苦。”马晓光点了点,和气而友善地回应。
“都是分内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