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呼啸,与千万道扭曲破碎的不明念头和亵渎低语的湍流夹杂在一起,嘶吼着试图钻进耳膜,钻进神智每一个缝隙,将一切搅成混沌的肉糜。
波格莱里奇眼神冰冷,急速下坠,礼服猎猎作响。
竖直坠落不到一个呼吸,轨迹却莫名变为了沿漩涡下沉的环形。
“真言之虺”那些蠕动的环节,时而化作已故仇敌的凄厉控诉,时而化作对持有准则的扭曲嘲弄,时而化作纯粹无意义的重复恶毒音节,在视觉感知上接连烙印出一片片吸盘和眼状斑点的污染图案。
波格莱里奇空着的左手却是直接探出,迎了上去,抓住了一股最令人作呕的蠕动感和最浓烈的污染意图。
随后,五指发力。
那原本应是由古老而骇人的存在所伸出的......一段无以名状的阴影事物,竟被他如同拽扯一条过于肥硕的蛔虫般,硬生生从周围粘稠的苍白涡流中扯了出来!
灰白如脑髓、带着刺耳尖啸声的东西喷溅一片,手中好像并未抓到什么东西,反而是自己的手指本身如残躯般疯狂扭动了起来,表皮绽开了密密麻麻急速开合的眼状斑点,释放出更强烈的精神污染。
波格莱里奇看也不看,手腕一振,仍将其抡圆了横扫。
周围其他缠卷而来的蠕动之物,被这灌注了“烬”之准则的“同类的反叛残骸”扫中,如同积雪遇到烧红的烙铁,纷纷僵直、断裂、消融。
下坠之势未减。
途中,波格莱里奇抬手一?,随意将这截干瘪的东西丢了出去。
冰冷的目光随即锁定下方了那翻涌着无尽滥彩的浆液海洋。
刀尖朝下。
“呲!!??”
创世教堂下方那片无边无际的、粘稠如活体沥青的泥浆海洋,被扎得“肌肉”朝两侧翻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V形豁口!
整个人像是撞进了一锅沸腾的规则残渣。
整个旧世界的溶解之物堆积在此,周边全是稠化的恶意与丢失了本质的凝结体,情绪与概念的尸块在其中漂浮翻腾,无数种扭曲的色彩在这里此厮杀,吞噬,尖叫着相互否定的同时,又死死纠缠、畸形共生。
空间关系如破碎后胡乱粘合的烂布,但这没什么所谓,“刀锋”所至之处,粘稠的浆液一路直接被劈裂成虚无的伤疤,视觉上与过度的滥彩对比起来,略微泛出锋利的青色。
“你………………你疯了!?”F先生的声音中带着惊怒,因为他不光是感到浆液中蕴藏的“终末之秘”被切割劈碎,还有一种......扩散!来自“破局之力”的恐怖扩散!
波格菜里奇一路穿凿酿成的这些“伤疤”或“沟壑”,过于“矫枉过正”,过于“小题大做”,如果仅仅只是为了劈开路径,完全不需如此!可它们本身还在极快地,向更远处扩散蔓延,散播出去了具备极强镇压含义的湮灭特性,
拒绝任何色彩与混乱再度填补进来!
这肯定是有代价的,这么做肯定是伤及本源的!
但这个嚣张的独裁分子、这台恐怖的屠戮机器不但没有所顾忌,反而是嚣张程度一路继续加大,有过之而无不及!
“嗤嗤嗤嗤嗤??!!!!!”
密集到无法分辨的劈裂声响起,刀光旋风所及之处,那些沉浮的扭曲面孔与肢体瞬间蒸发,庞大的色块轮廓被切豆腐般斩开肢解,无数从四面八方缠绕过来的“腔肠”和“触须”,在触及旋风边缘的刹那便被绞碎成肉糜,随即肉
糜也被进一步“抹除”!
以波格莱里奇为中心,一长条不断扩大的淡青色空洞,正在从污秽的海洋中被强行开!
下方蛰伏在某处不起眼点位的F先生,“本体”顿时飞速避让后退,周边用以汲取“养料”的动脉筋管被挣脱断裂,迅速枯萎溶解。
但这道湮灭扩散的轨迹并非冲他本体而来,只是从其附近极速掠过,在浆液中划出一个巨大的弧线,又反过来直线上升,目标直抵教堂基座的正下方!
教堂内部。
在重重秘史中起到过关键作用的聚合者们,身影已不复存在,“三尖瓣”愈发陷入了一种病态但“茫然”的搏动,只剩暗绿色的油污在空气中浮动滞留。
“烬’之准则高过一切,包括我。”
声音的余烬早已在教堂内沉降,范宁却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全身似与污浊的空气角力较劲。
那些,又算得什么。
确实是不影响,比如对音乐层面的演绎效果而言。
这教堂内逾“千人”之会众,艺术造诣已达无可比拟之境,旧日交响乐团的首席少掉三位,由声部第二顺位取而代之,的确算不得什么;即便当下指挥的进程都已经“放手托管”了超过三十个小节,依旧没见有什么影响。
“烬”之准则高于一切?那只是在“破局之力”的先驱之路上高于一切而已。
这些困扰不到另一位先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