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弥远一改往日的萎靡,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仿佛又回到了七八年之前。
那时候的史弥远意气风发,那时候的史弥远权倾朝野,而那时候的官家赵扩,却似乎已经生无可恋了,整日里谨小慎微的。
“哦,史相说朕遗漏了最该奖赏之人?那么那人是谁呢?朕又该如何奖赏他呢?”
史弥远问的理直气壮,官家赵扩居然也回答的气定神闲。
大庆殿里的气氛,却由刚才的群情激奋,变得像被泼了一盘冷水一般,一时间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老臣敢问官家,这份军报来自何处?”
“来自洛阳燕王府——”
“老臣再问官家,‘忠顺军’远征大理,是何人所派?”
“是洛阳的燕王所派——”
“老臣三问官家,大理除国,现在以及今后所行之策,出自何人之手?”
“出自燕王郭默之手——”
“哈哈,那老臣最后问官家,这前前后后、里里外外,明明就是燕王一手策划主导的,连实施之将都积功封侯,真正的主帅却被您忘之脑后,对燕王殿下而言,何其不公也!”
老赵扩和史弥远,就像两只斗志昂扬的斗鸡一般,在这大庆殿上,在满朝文武的瞩目之下,唇枪舌剑、互不相让。
“哈哈,史相既然认为燕王该来领这个‘灭国之功’,那么史相觉得朕该给他什么样的奖赏,才能配得上他这份功劳呢?”
赵扩不怒反笑,居然正襟危坐,向史弥远请教了起来。
在一旁站着的吏部尚书薛极,微微地闭上了双眼,他不敢或者说不忍再看下去了,他怕自己禁不住想出班劝阻史弥远。
毕竟几十年的相处,那些年,史弥远对他也算言听计从,两人一起也有很多相得的时光。
他知道官家赵扩正在循循善诱,他也知道史弥远马上就有可能,说出来他再也无法回头的话。
对峙了这么多年,今日一切都要大结局了吗?
老薛极闭着眼睛,他不想亲眼看到那一幕,他突然想到了远在洛阳的燕王郭默,或者应当叫他赵昊。
更是想到了那里的赵汝述和老程珌,同为燕王府所谓的“功勋四老”,薛极也很喜欢这个称号,此时却有些羡慕赵汝述和程珌。
“启禀官家,为官家计,为天下万民计,为大宋江山万万年计,老臣史弥远恳请官家,改立燕王赵昊为我大宋太子——”
史弥远朗声道,几乎每一个字,都是直接从丹田里喊出来的。
说完之后,史弥远竟然郑重地走出班位,来到大庆殿中央,撩袍服双膝拜倒,身体前倾、以头触地。
“恳请官家,改立燕王赵昊为我大宋太子——”
“什么?——”
“怎么会这样?——”
“史相他?——”
“哎,还是说出来了”
“住口,史相,你为何出此狂悖之言?他郭默取得了功劳,自有朝廷的法度奖赏于他。”
“今日在这大庆殿上,你史弥远居然出此无君无父之言,你置朝廷法度于何地?你置我皇家脸面于何地?你又置官家于何地?”
“父皇,您要为儿臣做主啊,速速让人拿下史弥远这个乱臣贼子啊——”
别人没有反驳,站在史弥远正对面的太子赵竑直接就发飙了,连史弥远的名字都叫了出来,还直接斥责为“乱臣贼子”。
也是,如果让郭默当了太子,那又置他赵竑于何地呢?
大庆殿上,除了太子赵竑的哭诉,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
连那些身披朱紫,站在最前边那些各部尚书们,也静默不语。
难道堂堂大宋朝,就没有一个正直敢言之人了吗?
“史相,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龙椅上,传来赵扩的声音,仿佛是从天上飘下来的。
“老臣知道。”
“史相,你这样说可有私心?朕记得郭默是你的干女婿,而你的义女如今也怀了身孕。”
“老臣一心为了大宋,燕王能为王储,必能横扫寰宇,一统华夏,功绩远超太祖。”
“史相,你我君臣多年,想当年如果没有史相的鼎力相助,朕可能就早死多时了,难道今日你把当年对朕的扶持,转嫁到郭默的身上了吗?”
“官家,老臣绝无私心,当年扶持官家是为了大宋,今日力挺燕王也是为了大宋!”
好嘛,这二老又飙上演技了!
不知道内情的,还真以为史弥远是一位千古的诤臣呢。
“史相,你可知道,燕王虽然也叫我一声‘父皇’,可是他的名字叫做‘郭默’。”
“官家,您封他为燕王,赐名‘赵昊’,又名列宗正寺,在礼法上,他就是官家的子嗣。”
“再看燕王的功绩,无论是文治武功,还是开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