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慢慢地、真心实意地,笑了起来。
那笑容里没有落寞,没有对时代抛弃的愤懑,只有一种目睹后来者以他未曾想象的方式、朝着他曾奋斗的目标狂奔而去的、由衷的喜悦,以及深藏于喜悦之下的、钢铁般的了然。
这让他灵魂战栗,热血沸腾。
“是啊,”昂热轻声说,像在自言自语,又像在回答贝奥武夫,回答这片海,回答这正在剧变的天空,“刀够快,就永远不原始。”
“所以,我的答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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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回头,看着贝奥武夫,赤金的瞳孔在诡异的天光下,亮得灼人。
“我,还有我的刀,都准备好了。”
“一直,都准备着。”
“从未归鞘。”
刀锋或许终将老去,但握刀的人,从未惧怕过时代的洪流。
他们只是调整姿态,准备迎接新的战场。
……
同一时刻,法属圭亚那,库鲁航天中心。
早已被最高级别清场、无关人员悉数撤离的火箭发射坪边缘,阿丽亚娜火箭安静地矗立在发射架上,如同沉默的巨人,指向灰蒙蒙的天空。
但它并非今日的主角。
在距离主发射塔约一公里的一处加固掩体观察室内,伊丽莎白·洛朗放下了手中刚谈完的简报:“……‘幽灵化’方案的最终伦理评估报告,依然没有通过泛欧委员会的投票。”
“阻力比预想的大。不仅仅是技术风险或资源问题。”卡德摩斯冷冷地补充。
“从上到下都在反对,没有人会信赖这显着超越当前技术水平、看起来就是场骗局的计划。”
范德比尔特先生转动着古银戒指:“每一次随机调研,认同该理念的民众都百中无一,并且怀疑它其实是权贵的陷阱、变种的谋杀。”
“将意识上传,抛弃肉体,成为一种……能量态的信息生命?”另一位穿着考究的秘党元老开口,他是齐格鲁德家族的代表:
“看看外面,多少人还在为面包、为工作、为明天会不会被征兵而发愁。你跟他们谈灵魂的永恒?谈数字伊甸园?他们会用唾沫和石头回应你。这比宣布末日更令人难以接受。”
“信任一旦瓦解,任何计划都无法执行。”
“但实话实说,变成鬼魂就不用吃穿住行了,日均消费低至半镑,又有什么愁可言呢?”
图灵先生在边上发表意见,他自己是已经转化了形态,成了半透明的一团,飘在全息屏前:“最大的自由,莫过于无拘无束。”
“你们恐惧未知,而我体验过,这并非终结,而是……升维,连言灵都得到了强化。”
“你的‘体验’样本只有一,且自愿。”
卡德摩斯毫不客气,“强迫数十亿人进行不可逆的形态转换,与屠杀何异?何况,我们如何确保上传后的意识,还是原来那个人?而不是一个拥有你记忆的、高级的幻影?”
“逻辑悖论,卡德摩斯。你如何证明昨日的你与今日的你是同一人?记忆连续体罢了。”
图灵平静回应。
“够了。”
伊丽莎白打断可能无休止的哲学辩论,切换了简报页面,关键数据被高亮显示:
“伦理争吵解决不了迫在眉睫的灭绝。但技术可以部分绕过它——‘全球基因与体细胞采样库’项目,当前完成率已达76.2%。”
“它覆盖了绝大部分非严重落后区域,正分批次运载至月球封存。录入库中后,每一个被采样者的完整遗传信息都将被保存。”
“理论上,即便完成‘幽灵化’,未来技术成熟时,意识亦可下载至依据该信息培育的克隆体中。”
所谓“严重落后区域”,大体上指半个非洲、小半南美、某些族群“自留地”等,因政局动荡、基层组织瘫痪、甚至对“外部世界”抱有深刻敌意,缺乏秩序、协作,故而推进度极为不佳,执行遇上了问题。
人力物力有限的状况,必须有所取舍。
室内一阵低沉的骚动。
这个信息显然并未完全公开。
“克隆体?”卡德摩斯仍然眉头紧锁,“那需要时间成长,而且没有记忆和经验的空白躯壳,还是‘你’吗?这更像是制造了一个遗传学上的兄弟,然后把你的‘幽灵’塞进去。伦理上比单纯的‘数字飞升’更混乱。”
“这是技术细节,可以后续解决。”
图灵的光影波动了一下,“关键在于,采样完成了,备份就有了。文明遗传信息的‘形’得以保存。而‘幽灵化’保存的是‘神’——至少是神最主要的一部分。形神兼备,才有未来。缺了‘神’,那只是基因库里的标本。”
“为什么不早说?”齐格鲁德问。
“因为‘意识下载’技术目前只存在于赵青提供的理论模型,我们毫无基础。说出来,更像一个无法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