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小宝盯着眼前虬髯紫棠色面皮汉子询问道:
敢问阁下是何人?
那汉子颇为有礼,拱手回道:
在下明教教主江南方腊的便是。
韦小宝眼珠子恨不得飞出,惊呼道:
你便是在江南起义不成的方腊?
方腊闻言只是点头默认,指向一旁的女子道:
这便是小女,方金芝,还不见过韦皇城使。
韦小宝侧目望去,只看那方金芝长得脸如莲萼,唇似樱桃,两弯眉画远山青,一对眼明秋水润,纤腰袅娜,绿罗裙掩映金莲,素体馨香,绛纱袖轻笼玉笋,凤钗斜插笼云髻,象板高擎立玳筵。
方金芝对着娇羞的韦小宝行了一个万福,韦小宝明明看的清清楚楚,这俏丽女子竟然眼中暗藏着秋波,此刻正在暗送,如何逃得过韦小宝的眼睛:
这方金芝该不是方才街道上默默跟随,差一点被我杀了的女子吧?
一旁站定的两个首领中的一个对着韦小宝不屑道:
在下河北田虎!
韦小宝寻声而去,只见那田虎浑身粗黑,亦是虬髯,猎户打扮,手中拿着钢叉。
再有一头领倒不似田虎那般眼中无人,则是对着韦小宝恭敬行了一个大礼,恨不得跪下,口中言道:
韦皇城在上,小人陕州王庆见过韦大人。
众人见王庆对韦小宝如此媚态,惹得其余人纷纷不喜。
韦小宝转头一看,得见王庆的相貌,真是个凤眼浓眉如画,微须白面红颜,顶平额阔满天仓,七尺身材壮健,穿着一身素绣袍,好不风流。
方腊之旁的道人再又打个稽首:
韦大人,在下道士包道乙,无量天尊。
韦小宝转头再看时,那道人长得四十岁模样,山羊胡子,长得精瘦,腰跨一把长剑,颇有些道骨仙风,装模作样。
韦小宝右手旁大汉对着韦小宝双掌合十以佛三宝行礼道:
洒家邓元觉的便是!
韦小宝向右一看,竟然是一黑大和尚,穿一领烈天猩红直裰,紧一条虎筋打就圆绦,挂一串七宝璎珞数珠,着一双九环鹿皮僧鞋,衬里是香线金兽掩心,伏手使铮光浑铁禅杖。
好一个黑大和尚,怪道来不是你的对手,原来这般凶恶!
邓元觉腰间挎着戒刀,身后柱子上摆着一个四十斤水磨禅杖,只那粗黑胳膊,比韦小宝大腿还粗,适才在巷子黑暗处,便是此人突然出手,惊吓得韦小宝赶紧逃走。
韦小宝左手的汉子阴笑道:
小人张三的便是,江湖上换做张蜂刺。
韦小宝左边看去,只见一四肢肥大,长得獐头鼠目,形容猥琐的汉子,穿着短衫冲着韦小宝阴笑。
那你便是撒网捉了我的人?
张蜂刺捂嘴笑道:
正是在下,素闻韦皇城使有一身好手段,能文能武,若不使些阴招,如何拿你?哈哈哈哈。
韦小宝听了并未搭话,这种小角色也不配他搭理,只是方腊王庆田虎三人的大名韦小宝早就听过见过,因其为道君天子捉拿的天下反贼之一,皇城司早有其名。
先说那方腊之名,其人在浙江睦州青溪县堰村有一座漆园,造作局的滥官墨吏常来强取木材,方腊虽心生怨恨却不敢发作。
之后忍无可忍,便杀了当地官吏,起义造反,不幸准备仓促,当时被宋军镇压,而后流亡天下,被皇城司通缉四处捉拿。
再有这个田虎,乃是山东威胜州沁源县一个猎户,有膂力,熟武艺,专一交结恶少,乃是当地一害,杀人之后,不为吃官司,时常出没州府杀人越货,恶名狼藉。
还有一人是王庆,韦小宝对他最是熟悉不过,只因这王庆原来是乃是东京人氏,在官府当过职。
这个王庆原来是东京开封府内的一个副排军,他父亲叫王砉,是东京大富户,专一打点衙门,唆结讼,放刁把滥,排陷良善,因此人都让他些个。
他听信了一个风水先生,看中了一块阴地,当出大贵之子,而这块地,就是王砉亲戚人家葬过的,王砉与风水先生设计陷害。
王砉出钱,把那家告纸谎状,官司累年,家产荡尽,那家敌王砉不过,便离了东京,远方居住去了。
王砉夺了那块坟地,葬过父母,妻子怀孕弥月,王砉做梦虎入室,蹲踞堂西,忽被狮兽突入,将虎衔去。
待王砉一觉来,老婆便生产了王庆。
这个王庆从小就浮浪,到十六七岁,生得身雄力大,不去读书,专好斗瞈走马,使轮棒。
那王砉夫妻两口儿,老来得子,单单养得王庆一个,十分爱惜,自来护短,凭他惯了,到得长大,如何拘管得下。
王庆长大后赌的是钱儿,宿的是娼儿,喝的是酒儿。
王砉夫妇,也有时训诲他,可王庆逆性发作,把父母詈骂,王砉无可奈何,只索由他。
又过了六七年,王庆把个家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