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资质其实算不得差,不然我当初也不会教你箭术,你输就输在少了一颗争胜之心。子龙虽然看似处事平和,可行举之间虽不高于人,却也不下于人。”
“童师说的是。”夏侯兰连连点头,他自然不能否认童渊说的有道理,只是他却也是在心中想着,若是他有赵云的本事,自然也能像赵云一般处变不惊。
一旁的赵云挠了挠头,倒是不曾开口相劝,老人的这般言语这些年不时便要来上一次,无非是童渊举例赵云的好处以训戒夏侯兰,最初之时赵云还会劝上几次,只是他每次开口相劝,只会让童渊训斥的时间更长些。
此时童渊“训徒”已毕,这才继续开口道:“可知我带你们来此的目地?”
“童师是想要我们相助高柳城中的汉军?”赵云开口道。
“是也不是。”童渊开口道,“一人之力终有时穷,即便以我的本事,冲入这鲜卑军阵之中又能杀得几人?我带你们来有两个缘由。”
“一来武艺到底是杀人技。这几年我带着你们游历四方,虽也多在路过的城邑之中做些行侠仗义之事,也曾在深山之中猎杀虎狼,可武夫行于江湖市井之间,即便名扬天下,最多也不过是另外一个郭解。于我看来,武夫的最终之地,当在这疆场之上。”
他忽的笑道:“我与王越老儿争了一辈子,除了一身本事难分上下,于武夫的最终命途的归属也是我与他始终针锋相对的缘由之一。可惜穷尽半生不曾分出个胜负来,故而只能把心思都放在你们这些后辈身上,看看日后率先名扬天下的,是我童渊的弟子,还是他王越的弟子。”
“所以此来也是让你们亲眼见证一下疆场之事。疆场搏杀之事,我与你们说上再多,也不如你们亲自上场搏杀一番。”
童渊望向高柳城,“至于这第二个缘由,便是方才子龙所说的,也是为相助这高柳城中的守军一番。只是还是那句言语,一人之力穷,到底要不要出手,还是要看高柳城中守军的本事。”
………………
高柳城中,藏洪按戏忠之意,寻来了马车数十乘,用排囊将石灰盛放于车上。
接着在拉车的马尾上系上布帛,又寻了兵车数十乘,拣选军中弓弩好手坐于车上。
藏洪等人见他如此布置,又想起之前他在城楼之上测定风向,已隐约明白了戏忠口中所说的法子。
酒舍里,将计谋和盘托出的戏忠笑问道:“诸君以为我这个法子如何?可能剿灭城外的鲜卑人?”
“戏君的法子确实不差,只是这个法子的关键之处,便是其后压阵的三部兵马不会出兵相助和连的前军。可若是他们出军,戏君可有法子?”臧洪皱眉道。
戏忠的计策是好计策,用来对付城外的和连多半能奏效。只是如今鲜卑后军尚有万余人于后虎视眈眈,即便他们能战败和连,可到时若是后军出兵,他们依旧是难逃一败。
戏忠这个法子到底是有些行险了。
几人都是看向戏忠,戏忠只是耸了耸肩,笑道:“能有什么法子?此策的关键之处便难在这行险二字上。战场之上千变万化,战机转瞬即逝。今日风向刚好,正是施行此策的良机,若是错过今日,只怕连此策都行不得。到时臧君心中后悔,可莫要怨我。”
臧洪沉默下来,只是盯着身前的酒碗,碗中的酒水映照着他的面目。
良久之后,臧洪叹息一声,“既然如此,那便按戏君之策来行事就是了。”
戏忠笑道:“臧君做了个好选择。”
此时原本坐在后门处的陈鄂忽然拎着一坛酒走到几人身前,他将手中的酒水放到桌上,笑道:“这坛酒算是我请你们的。”
戏忠笑道:“能让你这个吝啬之人出酒水可不是件容易事。正所谓无功不受禄,你莫不是有事相求?”
“确有一事。”陈鄂笑道,“方才我隐约听到你们要寻军中善于用弓弩的好手。我昔年在军中之时可是一等一的弩手,如今要寻用弩的好手,如何能不算上我一个。”
臧洪摇了摇头,“出城作战非是易事,陈君久不曾上战场,疏于战阵。不经习练,就这般上战场,怕只会平白丢了性命。”
陈鄂面上的神情暗澹下来。
倒是戏忠仔细打量了陈鄂一眼,笑道:“陈君想要前去倒也不是不可,只是用一坛酒水打发我们四个人,是不是有些太过看轻我们四人了?”
陈鄂一愣,脸上露出一个笑容,连声道:“我去多取几坛来。”
他说完之后立刻转身,拖着那条伤腿,一瘸一拐的朝着后院走去。
臧洪见他走远,这才开口,“戏君为何要应下让陈君上阵?”
戏忠望着陈鄂一瘸一拐的背影,他笑了笑,“臧君,老陈能上战场的机会不多了。你我总不能辜负昔年老兵的一片心意。”
几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陈鄂虽是拖着一条伤腿,可却依旧是竭力挺直腰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