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即又冷笑一声,“若是不曾有雨,那便说明这些年的供奉皆是白费功夫,而供奉所得皆是进了寺中之人的口袋。欺世盗名之人,不如焚之一炬。”
沉俊愕然无语,赵善则是一脸煞白。
两人都不曾想到刘备竟是如此歹毒。
沉俊低声喝道:“国相初来上任,如此作为是否太过暴虐了些!俊虽少读书,可如此行径,与鹿台何异?”
刘备摇头失笑,“暴虐?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
沉俊还想再言语,只是刘备已然没了和此人多言的心思。
他冷声道:“中尉莫非忘了!备才是这北海国相。”
“我且问你,这北海之地可还是汉家天下!”
沉俊被他问的哑口无言,即便在北海国中他们并不惧此人,可在这明面上他们还是要给足此人面子。
“国相教训的是,俊方才失礼了。”沉俊只得沉声道。
刘备点了点头,面色转缓,笑道:“沉中尉也是为备的名声担忧,备都晓得。只是既要做事,哪里又顾得这许多。”
安抚完赵俊,他转头看向关羽,“云长,还不将主持拿下,呆会儿将柴堆堆高些,免得满天佛陀看不清。”
“兄长说的是。”关羽应了一声,踏步上前。
如今这般形势,寺中的僧人自然不敢妄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关羽将赵善打翻在地。
“对了,云长别忘了将此人的嘴堵住,莫要让他说出些不该说的话来。”
刘备望着面色阴沉的沉俊,笑着补充一句。
………………
金光寺内,此时木堆已然架起,木堆上竖了根宽大横木,赵善被捆绑其上,嘴上绑了布条,说不得言语,只能呜咽出声。
刘备与沉俊自大殿中搬出了几把木凳,正坐在木堆之前。
关羽与贾诩站在一处,身后是随行而来的游侠与官军。
站在最远处的则是今日上山缴纳香火钱的乡里之民。
正是正午时分,天上骄阳正烈,悬在天上的日头似是一个巨大火炉,炙烤着大地。
“文和,这般天气按理说不会落雨,可若是万一落雨……”关羽好奇道。
“若是不能落雨,玄德所言自然是要做数的。”贾诩笑了笑,“若是能落雨,玄德所言自然就不做数了。”
关羽一愣,点了点头,确实是自家兄长的性子。
只是他随后皱了皱眉头,“方才那沉俊之言也有些道理,兄长要处置此人,直接杀了也就是了,如此处置,传扬出去,只怕确会留下一个暴虐之名。”
贾诩闻言摇了摇头,“要直接处置这些人自然不是不可,只是玄德此举还有其他用意。”
他抬手指了指身后那些躲的极远,目中满是惊慌之色的乡里之民,“云长以为这些人如何?”
“孤弱之人,自然是可怜至极。”关羽轻声道。
“确实可怜。”贾诩点了点头,“只是他们到底可怜在何处?”
关羽又是一愣,“自然是可怜在为赵善这些人欺压又无处可诉。”
“表面看来如此,只是若仔细看去,其中还有旁的缘由。我也曾听玄德说过云长旧事,昔年未曾逃出家乡之关云长,又如何不是他们这般受到欺压之人?”
关羽沉默不言。
“你关云长力能杀人,敢杀人。”贾诩再次指向那些乡里庶民,“只是他们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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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再是温顺的绵羊,走投无路之时也会化作食人的豺狼。”贾诩笑了一声,“只是如他们这般人,尚需一样东西。”
关羽此时已然明白贾诩的意思,叹息一声,“文和之意是宗教。”
“不错,他们如今不敢反抗,固然是畏惧赵善等人的权势,可其中多少也有些畏惧鬼神之说的缘由。”
“若是此时有人以异端邪说深入其中,只怕这些人都会为其所用。”贾诩却是叹了口气。
在东来的路上,刘备就曾和他谈及过宗教一事,虽然不曾点明黄巾,可言语之间对宗教颇为忌惮。
贾诩虽然多智,可凉州之地宗教极少,故而他当时不曾明白刘备为何会对宗教如此忌惮。
直到他上得山来,见了这些乡民的神情,联系之前与刘备的言语,这才明白宗教的威力。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关羽忽然想起一句言语。
贾诩点了点头,“也可说是作茧自缚。”
此时刘备也正转头望向那些乡民。
黄天一起,青州百万黄巾又岂是皆从外来?
…………
被绑在立木上的赵善不断挣扎,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以及天上。
一个时辰之后,天色未变。
骄阳正好,全无云霞。
“可惜了。”刘备站起身来,踢了踢地上的木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