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察觉到这种表情有什么不对,但已经清楚袁振的情况确实如他们猜测的那样,而且没有做任何顽抗抵赖自己早已知情的尝试。虽然邵梓没有对两位合作者直呼其名,涉及遗产分配,“合作”的人选已经足够明显。
袁振不是大脑只会变成一片空白的傻子。
不过这也是一种便于利用的特质。
“你对争名夺利的举动从来都视若无睹,甚至有些讥讽性质的享受这种看着这些人为了身外之物争斗撕咬的感觉。当然这可以理解,你觉得自己没几年好活,当然会想追逐一些更高尚的东西。不过只有这件事让你需要插足。因为袁振,你最讨厌到无法割舍、无法蔑视、无法放任不理的一件事。”
邵梓摇摇头,吸了一口气,“……你不能忍受这些人一如既往的把你当成一个活着的‘寄存点’,一个无限接近于物品可悲的家伙。既然你不好过,他们也别想凭借那短浅的聪明才智随随便便的过上自己想要的好日子。当然,你的病程后期需要亲朋好友的施舍,你也确实只能动手脚,不能做的太绝。”
那一瞬间,袁振的表情出现了罕见的、近乎肉眼可见的僵硬。
然而邵梓只是垂眼,像翻过一页无足轻重的纸:
“所以,遗嘱失窃最后只留下一堆没头没尾的线索……这是一次失败的尝试,但形成了一个很容易被忽略的事实——它没有造成任何实质性的影响。”
他抬眼,看着袁振,笑意浅薄,也不知道算是安抚还是嘲讽:“因为李详英和许芳婷,没有被你离间成功。所以,才有了第二次失窃案。”
空气轻轻颤了一下。
邵梓继续发力:“第二个案子就发生在最近——镇纸的失窃。说实话,从我一开始被叫过来,我和我的同事就讨论过这件事的荒谬之处。”
“为什么荒谬?”袁振别过脸,冷冷问道。
“对我们来说,这是可以入刑的贵重物品。但对你和你的家人,那东西根本不值钱。随便翻开客厅的展示柜,里面有比它贵十倍百倍的东西。但偏偏被偷的是它。”邵梓走近了两步,因为个人气质不至于有侵略感,却带着一种逼迫气场,“为什么?因为镇纸失窃,是引警方上门的借口。”
袁振豁然抬起了头,扬了扬下巴,“这么说,我是一个利用工作人员通风报信的好人?”
“不,袁先生,你的行为比这些更复杂一些。”邵梓点了点桌面,语气像是把一张扑克牌翻过来,“除了用虚伪的失窃案把我们引过来以外,你还在这件事中表现出了和前一次案件相反的态度——你配合了有抽烟习惯的袁耀,作为不能抽烟的病人故意隐瞒他当时就在楼下抽烟的事实。”
袁振重心一移,好像想要后退半步,但最终止在了原地。
“你知道他会闯进来,你知道他会制造混乱。”
“你甚至知道他会做什么——因为只有拿走那个东西才能把我们引来。”
“你一边维护一边阻止,矛盾的不像是同一个人。幸好,有一种可能性能让我解释这一切。”
邵梓步步紧逼,竟然真的让袁振站起来挪到了一边。
“你第一次的干涉已经让你在家中暴露了。”所以第二次干涉,你只能干得更隐蔽,但依旧参与其中。不是为了帮你的父亲,不是为了帮你的母亲。”
“——只是为了破坏他们任何一个人的生活和计划。”
他缓缓抬起头,视线笔直落在袁振的脸上:
“李详英的最大成功必须建立在你和你父亲两个人都死去的基础上,而许芳婷要想成功建立在你父亲死的基础上。你需要他们认为你站在他们一边,但是同时也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手脚。你不能明面上制止她们,但是希望想办法破坏这种让你重新复习被视为‘储蓄银行’的计划。”
静谧的沉默像厚重的水银一样往房间的所有角落流淌。
袁振的手指动了动,那是他缺乏语言时的无意识动作。
邵梓往前一步,轻声道:
“你确实厌憎他们。对不对?”
这句话充满了一种特殊的引导能力。袁振深深地看着他,没有点头,但眼里的某种光芒已经告知了一切。
那一瞬间,他的目光像被拆穿的防线,短暂失焦,又迅速重新凝回冷静——但那丝缝隙已经存在了。嘴角的线条微不可察地绷住,眉心像被一根看不见的线拽紧。他没有反驳,没有否认,只是不说话,而沉默本身就是答案。
邵梓缓缓收住所有推理,像把刀锋按在桌面上,软硬兼施:
“你不是凶手。袁振,事实上我很敬佩你。在寿命有限的情况下,你明明可以带着万贯家财花天酒地,起码醉生梦死的度过比别人少得多的时间,但你没有。就这件事告诉我,你通过一个潜在的方法获知了她们的合作。”
袁振抬起眼,目光冷静下来。
“你是要找我坦白来获得阻止我母亲获得她想要的能力,完全切断这个能够帮助我外公外婆恢复身份和名誉,回国安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