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镜子,又看了眼对面的人,没好气道:这镜子放在玉阁里快三百年了,不给它起名也不用它,这费劲心力得收到天庭做什么。
镜子被扔到桌上,另一个人将她拿了起来:这镜子名曰观世镜,可纵览天地无拘于时间,可这能力于你我并无意义,稍微感知便可得到的东西,为何还要用灵器。
宁絮荷呼吸一窒,眼前拿着她的不是别人,正是敬恕。他的样子与在净音寺中可谓天差地别,虽然五官并无太大改变,但眉宇之间的傲然和鄙夷让他周身的气场散发着一种难以接近的味道。
重臾仙君,都近三百年了,这样不管不顾太不像话了。
重臾嗤笑一声:像话?你看这上下,何处是像话的?
但是……那人还要再劝,却听得身后传来一少女的声音。
重臾!重臾!我从师父那里偷来桃花酿给你喝了!
是吗?让你师父知晓怕是要责怪你了。重臾脸上染上了和煦的笑意,他眼中闪亮的光是宁絮荷在净音寺里从来没有见过的柔情。
不会的,师父才不忍心怪我呢。你快来喝啊!
重臾闻言欣喜地速速起身,湛蓝的衣摆逐渐消失在宁絮荷的视野里。她想要挪动身子去看这少女到底是谁,可她拼尽全力只颤抖了一下,再也无法动弹。
灵华又忽然出现在她身边:别费力了。在这里,所有的灵器都有禁制,只有掌管玉阁的仙君解了禁制才可随意运用灵力。
宁絮荷又挣扎了几番,力竭倒在镜中的空间中,只能默默听着重臾与女子对话。
他的语气与适才不一样了,温柔中带着莫名的冷意:是吗?你师父还是对你这般好啊。
是啊,师父很好,不过他一直不肯让我去别的地方闲逛,我当真无趣得很。这坛桃花酿就当你的辛苦钱,重臾,你带我出去转转吧!
女子的声音酥软甜蜜,宁絮荷听了都能想象出这定是个精灵般的可爱女子,难怪……
敬恕会一直忘不了她。
重臾笑声温润,适才的冷意完全不见了,就连声调里都带着喜悦:那我可要再要一份辛苦钱。我管辖的玉阁中有一灵镜,一直未起名,你取一好
名,我便带你出去。
那女子得知了观世镜的作用后,稍加思考道:它既可以通晓古今,又可鉴别人心,那叫它鉴心镜好不好?
鉴心?这个名字好,鉴心鉴心,鉴别真心。
重臾向镜子走来,他的脸重新照在了镜面上:从今日起,你便叫鉴心吧。
鉴心镜被安置在了重臾仙君的上玙殿里,宁絮荷打量着只有白色的、冷冰冰的墙面,空荡的屋子里只有镜子与重臾两人,这里似乎是属于重臾一个人的密室,无人能够知晓他的底色。
鉴心,你的灵在何处?
重臾只是眨了眨眼,宁絮荷便觉灵力已经恢复,她听到身边的灵华在问答重臾:重臾仙君有礼,吾乃镜灵灵华。
听闻你见过世间万事万物,有些问题本君想要问你。重臾的脸色看不出喜悲。
灵华客气道:仙君但说无妨。
若我想要的东西难属于我,可还要继续追逐?重臾的脸上依然没有丝毫情绪。
灵华思忖片刻道:若这东西仙君觉得有意义,即使付出再多代价,得到后的喜悦也会将承受的苦难抵消,那便大胆去追逐;
若这东西即使得到了也并未多么满足,在努力时便已经筋疲力尽,那便去找新的事物喜欢吧。
重臾痛快地点头:我也是这般想。
从此重臾隔两三天便与灵华倾诉些什么,大多没有具体事物,而是积筑于心情与求索来问些问题。很久之后,直到一天,他双目通红地坐在鉴心镜前。
灵华,出来回答我,我是不是该放弃?
灵华的脸在镜面的波纹上浮现:仙君是在苦恼业,还是苦恼情?
两者皆有。但因为情,我才有想要拥有的东西,我渴望得到,想要控制一切。重臾的眼里有隐忍的怨恨与疯狂,可他每次都赢我一些,为什么?
若你总是执着地想要得到一切,那你最后便会失去一切。灵华答道,重臾仙君,有些事不能太过逼迫,徐徐而行方能有所见解所得。
重臾摇着头:不行,快来不及了。她告诉我,她只喜欢师父,她说她要永远跟他在一起了……
重臾仙君,不要做傻事。灵华急切道。
可是不行,我恐怕,要做一些事情了。重臾的表情此时如野兽般狰狞,他此时已不像仙官,而是如人间那些痴憎爱恨的人类一样,被欲念深深操控。
已经无法回头了。他看了灵华一眼,匆匆走出了上玙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