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无道里,反抗这件事本身,就是天然正义的。
汉文本身就是一种信息十分密集的语言了,而经过了二次压缩的成语,具备了‘极致压缩、快速调用’的特点。
在严重受挫时,会想到福祸相依;在没有退路时,会想到破釜沉舟;拙劣模仿他人时,会想到东施效颦;高估自身能力却办不到时,会想到螳臂当车、自不量力;
成语这套系统,是以中国漫长的历史为资料库为基础,只需要四个字,就可以快速调动历史经验和教训,讲清楚、讲明白其中的逻辑,指导人们做事。
是中国历代先贤们,把自己智慧、世界运行的规律、人生的经验等等,经过了反反复复的压缩后,留给后人的财富,短短四个字,可以让人们完成最复杂的思维逻辑的运算,输出不一定完全正确,但绝对不是最坏的结果。
比如有人攻讦张居正,陛下一句鞠躬尽瘁,就把所有人的话堵死了,只要张居正没有明确造反,那他就是死而后已了。
而这套系统,最可怕的是,它还在反反复复不断的积累,将这些经验,通过这种方式,快速传递给子孙后代。
就这一件事,就是泰西使用拉丁文,绝对无法做到的。
黎牙实曾经尝试把玩火自焚翻译成索多玛天火,但他后来还是把玩火自焚,按照原意翻译了,因为根本不是表达一个含义。
事实上,大明的成语,几乎是黎牙实翻译过程中,遇到的最大困难,无论怎么翻译都不对味儿。
“大明人生活在大明,他们不知道这种财富的宝贵,我一个夷人,却能看的更清楚,因为这东西确实难学,陛下留我,就是为了友邦惊诧。”黎牙实颇为感慨,大明人对这个感触不深,还觉得黎牙实采用了夸张的修辞手法。
黎牙实真的一点都不夸张,甚至很多时候,他都是非常保守的去论述了,毕竟大明上下存在着普遍、反对傲慢的保守风力舆论。
“葡萄牙可不可以先采用营庄?我亲爱的朋友,你可以先在葡萄牙进行实践,我、大光明教教士、光明左右护教军七万,自由舰队,确保国务大臣黎牙实的施政顺利!”
“你知道的,我和那些个不听我命令的贵族,早就两看相厌了,但国务大臣徐璠离世后,我缺少对付他们的办法。”安东尼奥终于图穷匕见,黎牙实现在压根就不是个泰西人,是士大夫。
空悬已久的国务大臣之位,终于有了合适的人选,大明但凡是有点本事的读书人,都不会到葡萄牙来。
“我还是打算去法兰西,做完马丽昂未尽之事。”黎牙实摇头,态度坚决。
安东尼奥坐直了身子,让秘书拿来了国务大臣的印绶才说道:“矛盾说告诉我,没有经过实践检验的理论,都是一纸空文,唯有和实践相结合,才是大道之行。”
“你都没有尝试过,怎么知道营庄法,是否适合我们泰西?你在泰西还能找到君王支持你变法的国家吗?留下来,我可以保护你的安全,还能实现你的抱负和野望。”
“大光明教未竟之事,也可以在葡萄牙实现。”
“我仔细考虑一下。”黎牙实真的有点被说动了。
“雄狮亨利,在军事上,实在是太强大了,你去了太危险。而你留在里斯本,反而让雄狮亨利,不敢真的对法兰西的大光明教徒赶尽杀绝,因为他有忌惮,他制造的杀孽,一定会广为人知。”安东尼奥继续陈述着理由。
黎牙实是陛下册封的大光明使,他在大光明教拥有超然地位,如果亨利四世真的赶尽杀绝,大明一定知晓,事情就会闹的人尽皆知,别的不提,大明开海持续期间,海贸这碗饭,法兰西想都别想了。
海贸这碗饭,丰盛到足够大明士大夫们跟皇权打起来的地步。
“我再仔细想想。”黎牙实也考虑过这个选择,他觉得自己是西班牙人,安东尼奥可能不愿意留下他,所以黎牙实压根就没开口。
但现在安东尼奥盛情挽留,让黎牙实觉得这也是一个可能。
黎牙实选择了离开,他走出了圣堂,前往中国厅的路上,思考着安东尼奥的建议,走着走着,他突然神情凝重了起来,他步态如常,但手的手在不经意摸到了腰间的燧发火铳,他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黎牙实的战斗经验十分丰富,他是菲律宾总督府的开创者,曾任整个远东的总督。
他十八岁就在海上跟人搏命,对于死亡的味道已经刻进了骨子里,成为了他的一种本能。
两股不同的杀意,两个方向不同的脚步声传来,虽然很轻,微不可查,但黎牙实还是捕捉到了。
这的确是个合适的时间点,他抵达泰西,海防巡检们要保护商船,没有职责在保护他,而葡萄牙王宫非常好渗透,否则马尔库斯就不会死了,安东尼奥也没有派遣人手保护他。
这就是泰西,野蛮肆意生长之地。
“砰!”黎牙实的身影一闪,躲到了一棵大树后面,击发了手中燧发火铳。
他打的方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