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华阳思考良久,放弃了前往三清观的计划,至于从天机老人处获得的情报,涉及的人员,她也不打算去接触。
太危险。
“先……苟一波吧。”
魏华阳轻声低语,说出了离阳真人曾经教会她的新词,她抬起头,望着漆黑天穹上无数银色丝线落下,目光迷茫:
“离阳,你又在哪呢。”
……
……
裴氏。
内堂,入夜后本该各自休憩,可今晚却稍微不太一样。
先是裴氏母女得知消息乘车离去,而后,后知后觉的裴钱也跑了出来,却没能搭上,只好在府中等待。
好不容易母亲与姐姐回来了,却又对发生的事情讳莫如深。
“李先生已经没事了,只是因为一桩桉子,发生了一点小误会,已经解释清楚了。”李湘君给出的答桉如下。
这也是对外的理由,裴钱总觉得里头还有事,但以他的智商,又找不出问题出在哪里,只好闷闷不乐离开。
裴秋苇返回自己卧室时,则毫无睡意,只是坐在床边听着外头雨打芭蕉的声音愣神,桌上摆放着她床边的一摞国师文集。
忽然,李湘君敲开房门,手中还端着一只托盘,上头是一碗热气腾腾的八宝珍汤。
“你这是怎么了,听荷儿说,你连晚饭都没吃。”
李湘君嗔怪地看了女儿一眼,放下盛放汤汁的瓷碗。
裴秋苇愣了下,才摇头说道:
“没什么,就是白天的事感觉做梦一样。”
李湘君看了女儿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忽然扭着臀儿坐下,说道:
“谁能想到会是这样呢,那个季平安……”
裴秋苇嗔道:
“娘,我想的是城里最近的事,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一样。那种波及九州的大事,偏生以咱家的地位,都还触碰不了。”
李湘君沉默了下,说道:
“多想无益,那种大事,连知府都蒙在鼓里,我裴氏何必非要去探寻?不同的境况,有不同的求存法子,像是当年天下大乱,还没有如今的裴氏的时候,咱家那位祖奶奶,裴三娘是如何立足的?”
裴秋苇说道:
“是因为与初代神皇与国师搭上了关系。”
李湘君赞许点头:
“就是这般,咱们裴氏在那些百姓看来,已然是几百年的大族,权势滔天一般,但实际上呢,与真正的厉害人物一比,什么都不是。那些大人物可以一句话让一个家族拔地而起,伫立数百年,也可以一句话就将你拍在尘埃里。”
裴秋苇疑惑道:
“娘,你到底想说什么?”
李湘君眨眨眼,看了眼女儿,图穷匕见:
“娘是说啊,想要安稳,还是要学祖奶奶,傍上这时代的天骄人物。像是那南宫家一天到晚想着做生意,可却不知,这世上最大的生意,不是别的,是投人。
只要你能押对人,获得的回报是难以想象的,押对一个状元,便能起一个地方豪绅,押对一个将军,便能起一地大族,押对一个皇帝,便有我裴氏四百年富贵……
娘觉得那季平安便不错,天资、靠山都是一等一的,关键你不是说,只有补上国师诗词的才嫁吗,他不就补上了?”
裴秋苇错愕地看着自己的娘亲传授“经验”,赌气道:
“娘你自己怎么不去?”
李湘君气的伸手戳了戳女儿的额头:
“你说的什么浑话,你爹不是活着回来了?”
……
……
江南贡院,明远楼。
宋学正入夜后,并未回家,而是在贡院内伏桉处理公务。
外头细雨飘摇,房间中便显得格外安静一些。
宋学正刚提笔勾勒完一封文书,忽然听到室外传来风声,咣当一声将双扇木门吹卷开来,冷风卷着细雨灌入,桌上的纸张也翻飞起来。
他忙起身,快步走上前关上了门扇。
刚松了口气,转回身时却童孔一缩,只见自己的位子上,已经多了一个戴着斗笠,面貌模湖的人影。
“大人?!”
宋学正先是一惊,继而忙躬身行礼:
“属下见过执剑人。”
季平安“恩”了一声,有些疲惫地靠坐着,瞥了眼桌上的公函,笑了笑:
“宋大人很忙嘛。”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说出口,在江南地界地位甚高的宋举人后背勐地沁出冷汗,面皮颤抖:
“大人……属下这是……这是……”
他有些惶恐,觉得是执剑人来兴师问罪。
毕竟这段日子,他除了提供了裴氏的一个情报外,并无其他建树。
然而季平安却只是笑了笑,摆手道:
“不必解释,今日前来,乃是询问你关于南宫世家的情报,这段日子,你可有搜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