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没有睡好,又或许是没有吃早饭,他的脸色像是蒙着一层灰,看起来一点精神也没有。
“陛下!”众人跪下接驾。
“都起来吧!”洪熙皇帝气呼呼地自己找了一个位置坐下,看了看高希:“没有调查,便没有发言权?”
这话像是在问高希,又像是自言自语,总之谁都听得出来,龙颜不悦。
“皇兄,臣弟以为这话没有错。皇兄之所以能体恤百姓的苦,与皇兄做太子时年复一年监国,了解民生疾苦大有关系。皇兄也常便服出巡,走进寻常百姓之中,自然能看到百姓最真实的生活。”
这话实际上是赞美洪熙皇帝是一个务实且体察民情的君主,可是现在的洪熙皇帝要的是臣子们,尤其是高希这样的近臣、重臣,无条件地支持他还都南京的主张。
他昨天已经让杨士奇和夏元吉拟好了圣旨,可是就一个晚上,却有了这么大的变故。
昨晚的美人风情万种,他在温柔乡里缠绵了很久,最终还是被责任心驱使,花了好大的决心才没有睡懒觉。
好嘛,才坐到餐桌边用早膳,就看到了《大明时报》头版上高希的访谈录,气得他一把将餐桌掀翻。
宫女、太监吓得跪了一地。
“陛...陛下...陛下息怒。”随侍太监卑微地将头埋在地上,哆嗦着说道。
“去,将《大明时报》的主笔给朕抓起来...”
“是...”
“回来!去将太傅高希,还有太子,都给朕叫来。”
“是...陛下,太傅...”
随侍太监的话还没说完,洪熙皇帝又厉声下令:“立即去将今天各家报馆的报纸给朕送来。”
“是,陛下。”
随侍太监答应着,却没有挪动步子。
“还愣着干什么?”
“陛下,文渊阁那边一早就传过来消息,太子殿下和太傅一早就到了内阁议事厅了,这会子怕是在那边坐着呢!”
“哼!”洪熙皇帝起身就走,他要找高希算账。
他虽然已经是皇帝,却还活在永乐皇帝的阴影里,更重要的是,他觉得自己皇帝的权威受到了极大的挑战,这是他不能容忍的。
刚才在议事厅外,他已经听到了高希、朱瞻基,还有那个言官李时勉的谈话。
现在高希虽然在夸他,但高希的主张并没有变,反对还都南京。
“别给朕戴高帽子!朕监国二十余年,大明上下,朕倒不如你清楚了?调查?你想要朕怎么调查?先帝当年决定北迁,不也是乾纲独断?”
“皇兄...”
“父皇...”
高希和朱瞻基都想解释一下,洪熙皇帝正怒发冲冠,脑门上的青筋都在明显跳动,怎么可能静下心来听他们的。
在场的品级不高的小官,见皇帝震怒,都低着头一声不吭,但心里却是一个“爽”啊!
杨士奇和夏元吉这样的有城府的老臣,却立刻明白了,洪熙皇帝之所以发火,并不是因为高希和太子不赞成还都南京,或者说这只是一个次要原因。
真正让洪熙皇帝暴怒的是,他作为皇帝的权威受到了高希严峻的挑战,无法“乾纲独断”。
这可不是小事!
高希现在既无钱,也无实权,锦绣集团的控制权现在洪熙皇帝手里。高希现在只是一个太傅,身在中枢,地位崇高,却不管具体事务。
可是这样的高希,居然还可以在一个晚上,动摇皇帝的决策,这可要比舞动弄枪、好搞兵变的汉王朱高煦更可怕。
“别叫朕皇兄,也别叫朕父皇。朱高燨,还有你朱瞻基,你们折腾了一个晚上,就是想着怎么反对朕,是不是?”
“你们,你们...”洪熙皇帝突然觉得胸中发闷、呼吸不畅,脸色也发白了,这是气的。m..cc
“陛下息怒,太傅也只是一时糊涂,才在报纸上发表了与陛下意见不同的谈话,将报纸收回来便是了。”杨士奇劝解道。
“高燨,你怎么说?”洪熙皇帝问。
“皇兄,臣弟以为先帝北迁的国策并无不妥。天子守边、北疆稳固。京师百姓也因为京城欣欣向荣,日子好了起来,顺天府地方和朝廷,包括陛下的内库也因此收入增长。臣弟看不出还都南京有何好处会大过已经定都北京的好处?”
高希仍旧坚持自己的主张,朱瞻基也火上浇油:“父皇,就算父皇不悦,儿臣也以为四叔是对的。”
“陛下,臣之前一直反对先帝的北迁之策,但自永乐十八年(1420年),新都宫殿完工起,北京城便日新月异。臣走访了不少北京新增的人户,特别是在新城区一带的百姓,还有蒙古部来的新移民,都过上了不错的日子,这里面实在也少不了陛下的功德。臣以为陛下倒不如先息雷霆之怒,微服出巡、实地参访一番。”李时勉又补了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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