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道:“这人就是曾老爷找来的主顾。他是……樾国人,所以不能声张。”
“要死了!”张夫人惊道,“楚樾之间贸易不通,曾老爷怎么和樾国人做生意?”
伙计道:“就是因为贸易不通,所以才有钱赚——夫人去过樾国,当知道那里的什物粗糙无比,从穿的戴的到家里摆设的,哪儿能和楚国比较?樾国的达官贵人都时兴楚国的玩意儿!”
张夫人识得什么樾国达官贵人?就只晓得玉旈云和她的部下而已。罗满极为简朴;石梦泉虽身居要职,却对古董珍玩没有兴趣;玉旈云是皇亲国戚,家里的宝贝多不胜数,其中有没有楚国的,她没在意。只不过,此刻若是否认,倒显得自己和樾国的达官贵人不熟悉。于是点头道:“那是自然。所以你们就贩卖货物到樾国去?”
“正是。”那伙计道,“先前的许多珠宝首饰也都卖到樾国去了。除去运费,还可以净赚一倍呢!”
倒的确是一条财路!张夫人惊讶于这可观的利润——难怪光是曾万山给自己的红利就有几十万两,让她轻易买下了新居。“利润虽高,但始终危险。”她对伙计道,“万一叫朝廷发现了,咱们可担待不起。”
“做生意,岂有不冒险的?”那伙计道,“张夫人放心好了。我们的货物都是清晨装车——要是半夜里运出去,那才叫欲盖弥彰呢!一路上的关节早就打通,不会出岔子的。”
张夫人始终觉得还是正当生意来得稳妥,不过和伙计辩论没有意义,得要等到曾万山回来,再劝他。也有可能曾万山根本不听劝,她想,那么为了将来打算,她毕竟还是自立门户为妙——那便更要好好抓住凤凰儿这棵摇钱树!当下不多说,自去描了花样,拿到菱花胡同的教会里来。
张婶等人已经有好几天未见到她,十分想念,都围着她问长问短。她自然有一套说辞,骗众人说她见到凤凰儿思乡情切,于是打算绣一套西瑶绣品相赠,希望张婶等人齐来帮忙。
张婶等人心中十分惦记凤凰儿,欣然答应。张夫人就支使她们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地刺绣,从清晨一直忙到日落。那些女教徒们腰酸眼睛痛,但想到能解凤凰儿思乡之情,也就不觉得累。
张夫人看来,再没有比这帮愚蠢的教徒更容易利用的了,一番花言巧语,哄她们次日再继续绣花。但自己就懒得继续应付她们,找个借口不来,请张婶完成绣品之后,就上万山行来找她。
这样又过了两天。她估摸绣品该完成了,却不见张婶来找自己。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便上菱花胡同来瞧个究竟。谁料张婶说先前霏雪郡主来到教会,听说那些荷包、腰带等物乃是绣给凤凰儿的,就带进宫去了。
张夫人惊愕得险些破口大骂——她还在想着怎样求白赫德再带她进宫去一趟,却被白羽音破坏。急得跺脚道:“这可糟糕!真糟糕——你们有所不知,那霏雪郡主觊觎太子妃之位,是凤凰儿的对头!你们这样把绣品交给她,只怕她已经拿去丢了!”
张婶等人闻所未闻:“怎么会有这种事?霏雪郡主说她和凤凰儿情同姐妹……”
“唉,几位素来没有接触过宫廷。”张夫人道,“亲贵女眷们表面上全都亲如姐妹,而背地里就明争暗斗。这位霏雪郡主……”
“咦,张夫人!”她话还未说完,忽然听到背后传来白羽音的声音,分明是少女银铃般笑声,但听在她耳中却比道士驱魔时摇的铜铃更叫人毛骨悚然。“霏……霏雪郡主……”她喉咙干涩。
白羽音笑嘻嘻地上前来,亲昵地挽着她的胳膊道:“张夫人,我还正要去万山行找你,你就来了——咱们也算是心有灵犀的好姐妹——我猜你会过来,你果然就来了!”
张
人汗毛直竖,想挣开,但白羽音双手就好像铁箍一样,牢牢锁住她。“郡……郡主找我何事?”她结巴着问。
“还能有什么事?”白羽音的笑容比蜜糖还甜,“我受凤凰儿和符雅之托,到菱花胡同来看望她们的教友。听说你张罗着绣些荷包、腰带给凤凰儿,我就自告奋勇帮你带进宫去。不过后来想来想去,凤凰儿单单见到这些东西却见不过你们这些好朋友,有什么意思?所以折返回来,打算邀你们一起进宫去呢!”
“这怎么行!”张婶等人都连连摇手,“我们都是粗人,一辈子连皇宫的门口都未去过。怎么敢进宫去?郡主饶了我们吧!”
“皇宫又不会吃了你们?”白羽音道,“之前耶稣诞辰的时候,太子不是也到教会来过吗?你们看太子,难道不是十分可亲的人?你们既是凤凰儿的朋友,太子也一定会对你们像一家人一样。不信你们问张夫人——她上次去东宫,太子不仅款待了她,还采纳了她夫君的一项新法建议呢!她夫君现在是举人老爷,只等着做大官儿了。所以呀,太子对凤凰儿的朋友有多么好,你们看看张夫人的风光就晓得。你们跟我进宫去,有什么请求,都事先想好,见了太子就提出来。他一准儿给你们都实现!”
张婶等人听得有点儿糊涂,不知白羽音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