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情愿,但是竣熙知道此话有理,于是吩咐一个侍卫去向孙晋元传话,自己则带着其余人火速赶回宫来。
“只凭一个小乞丐的一面之词,就认定宏运行是万山行的同党,将其所有财产都当成赃物充公,这样是否太草率了呢?”他盯着程亦风,“莫非是大人觉得这个案子越闹越大,就快无法收场了,所以首肯孙晋元来个快刀斩乱麻,随便找个替死鬼就了结麻烦?”
“臣……”程亦风原本也觉得宏运行的案子证据不足难以服众,可竣熙这样愤怒,大约心中早已经认定宏运行是受了冤枉,自己若是说出内心的顾虑,只怕少年会立刻将孙晋元革职,并为宏运行平反,如此一来,赃物便难以追回,正中了樾寇的奸计。
“大人怎么不说话?”竣熙见他沉吟,冷冷道,“大人不是处理假银票案的全权钦差么!难道孙晋元做事,大人竟然不知道?那可如何是好!原来大人失察至厮,还有多少人欺上瞒下,把大人蒙在鼓里?”
“太子!”元酆帝见竣熙咄咄逼人,咳嗽了一声,喝住他,跟着却又打了个呵欠,道:“你们要商议国家大事,就回去两殿商议。如果太子想要继续监国,把文武百官都招到你东宫去议事也可以。不要这里妨碍朕修练。”
“我才不继续监国。”竣熙道,“满朝尽是奸臣,我去监国有何意思?还不是被他们摆布,被他们欺骗?”
“殿下……”众官员连忙伏地磕头,“臣等惶恐!”
“你们惶恐什么!”元酆帝不耐烦道,“朕是昏君,朕的臣子当然也以奸臣居多了——自古的昏君,哪一个不是内受宦官外戚欺骗摆布,外有藩镇军阀割据一方?朕只不过觉得奇怪,既然太子自视如此之高,对满朝文武嗤之以鼻,原该是一代明君才是,怎么也会被奸臣围绕?”
大臣们不敢应声。唯程亦风道:“陛下,假官票一案,臣的确有失察之处……”
可他还来不及继续,元酆帝又“嘿嘿”笑了两声,道:“众位爱卿们说说,当今世上,谁是明君?”
大臣们连头也不敢抬——元酆帝何其昏聩,大家心照不宣。然而公然说外邦帝王英明,岂不是大逆不道?尤其,樾国几番进犯,有灭亡楚国之心,西瑶原为属国,如今却以对等身份自居。这两个,是万万不能说的。至于什么婆罗门、蓬莱,甚至欧罗巴洲的弹丸小国,或者极北之处的蛮夷之邦,列举出来,岂不有损楚国□□大国的声威?看来无论如何,还是得在楚国寻找——那就只能是竣熙了。然而,皇上依旧在位,却说太子是一代明君,不也有违伦常吗?于是大家都死死瞪着地面,恨不得用目光在那青砖地上凿出个洞来,好逃之夭夭。
“依朕之见,”元酆帝慢悠悠开口,“当世有道明君,朕排第一!何解?天道自然,人道无为——试问世间有哪一个皇帝比朕更加无为?”听到竣熙在一旁轻声冷笑,他又接着道:“不过,你们一定不同意。你们都觉得非要殚精竭虑,为国谋福,那才是有道明君。由此看来,朕觉得樾国的庆澜帝和西瑶的武德帝都不错——他们一个调兵遣将扫平北方,还时时想要吞并我国,另一个虽然地狭人稀,却也敢背叛我□□,还派了这么多奸商跑来我国闹事——众爱卿想想,这两位皇帝每天得多勤勉,才能策划出这些大事?他们手下的大臣们得多操心,才能替主子将事情办成?唉,这两国的朝廷里,一定全都是忠臣了。”
“父王不必在这里说反话!”竣熙冷笑道,“您成日修仙炼丹,所以不晓得樾国的庆澜帝为人全无主见,万事都靠议政王们处理,而行军打仗,就全交给玉旈云和她的部下们。虽然他不修道,但也可以算是无为而治了!至于西瑶的武德帝,已经被他母亲孝文太后赶去做了和尚,现在处理朝政的,是太子段青锋。这个段青锋行事古怪,长年居于青楼妓院之中,写些淫词艳曲让娼妓们表演。之前,他曾来到楚国,也是编了出歪戏,叫人于闹市表演,借此吸引朝廷的注意,去和西瑶议盟。但他也并非诚心与我国结盟,只是想从楚国和樾国两边得利,好不卑鄙。如今盟约方定,西瑶骗子又来胡作非为——他们胆敢伪造官票,袭击水师,只怕不是普通奸商,背后正有西瑶朝廷撑腰。这一切,或许又是段青锋编写的一出好戏!”
“殿下,”白少群道,“也不见得和西瑶朝廷有关吧——眼下还未有证据……”
没说完,元酆帝已经哈哈大笑地打断了他:“西瑶太子竟这样有趣?朕还是第一次听说!如果是我国太子夜宿青楼,只怕朝廷里已经吵翻了天吧?呵呵,朕可真想见见这个段青锋呢——彼也是太子,此也是太子,为什么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