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崔抱月不禁张口结舌,半晌才道,“先生,我真糊涂!太糊涂了!我本来最讨厌朝廷的官员拉帮结派不顾国家的安危,结果我先是被冷千山一党利用,闹出不少麻烦,现在又掉进袁哲霖的陷阱里。如果不是老先生骂醒我,我就把自己的性命和民兵的前途都葬送了!”
公孙天成微微而笑:“女侠明白过来就好。其实,要驱除鞑虏捍卫中原,并不一定需要朝廷的名分。哪怕女侠今日背上了杀人的罪名成了朝廷的钦犯,以后不得不落草为寇,那又有何关系?杀鹿帮的诸位英雄还嫌头上的乌纱麻烦呢!女侠不如暂时解散民兵,免得他们受到牵连。待到需要时,女侠登高一呼,还怕这些热血儿女不回来跟随女侠斩杀樾寇吗?”
“先生说得对!”崔抱月激动道,“我这就去做!不过……假官票的危机……先生要怎样化解?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程大人被人诬陷吧?”
“他们诬陷得成吗?”公孙天成冷笑,“让女侠去杀人灭口的,是老朽,而之前作伪证、迷惑凉城府尹,包括结交张至美,如此种种也都是老朽之所为。和程大人有何关系?”
“倒也是……”崔抱月点头,但随即又是一惊:“先生,难道你要去顶下所有的罪名?这怎么使得!”
“有什么使不得?”公孙天成道,“狭路相逢勇者胜。眼下便是如此,谁敢豁出去不要命,谁就能意外地杀出一条生路来。其实假官票案一发生,我就已经做了如此准备,只不过当时希望可以用别的法子解决此事,用不着最后使出这杀手锏。如今看来是非用不可了。”
“但是……”崔抱月急道,“先生去承担所有的罪名,只怕会被他们害死!再说,康王府的目标本是诬陷程大人,就算先生出面,他们也不会就此罢休。”
“呵呵!”公孙天成笑了起来,“不错,康王府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再出其他奸计。老朽就陪他们继续玩下去。反正老朽不过是个身无功名的糟老头子,旷日无聊,就和他们斗一斗,当是进棺材之前打发时间吧。”
“所以先生才更加不能被他们害死啊!”崔抱月跺脚道,“不如先生和我一起出去避避风头——先生替程大人挡下这些罪名,我来劫狱,救先生出去,如何?”
“多谢女侠关心!”公孙天成道,“老朽虽然贱命一条,但是也不会随随便便就这么拱手送给那群败类。老朽就算是承担下所有的罪名,也一定不会送命的——”他看崔抱月不甚相信的样子,笑了笑,接下去道:“女侠有没有听杀鹿帮的英雄们说过,当日大伙儿带着程大人和符小姐逃出京城,在花神庙遇到追兵,本以为要血战一场,谁知皇上却说,一切既往不咎?”
崔抱月的确听说过,邱震霆等人疑心公孙天成抓住了元酆帝的痛脚,所以威胁他放过符雅。“先生真的晓得皇上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皇上不为人知的事情多得很。”公孙天成道,“不过他已经打定主意要做昏君,既不怕当世之士口诛笔伐,也不怕后世之人嗤笑鞭挞,所以,倒没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只不过,他有一个想见之人。十几年来,他不知道这个人尚在人间,也不知道……哼,总之,若是老朽死了,他就算见到这个人,这个人也只会对他拔剑相向。所以,他一定不会让人害死老朽。”
“是什么人?”崔抱月不禁好奇起来,“如果先生手中的这个筹码如此厉害,那何必还这样大费周章和康王府斗?不如叫皇上立刻下旨,把康王府满门抄斩,袁哲霖碎尸万段,这不就一了百了了吗?就连假官票的真相被揭发出来,也没有关系。”
“事情没有女侠想的那么简单。”公孙天成道,“皇上虽然贵为一国之君,但也无法为所欲为——此事有好有坏。他当年要强娶于夫人做妃子,便是因为大臣们强烈反对,最后没做成。结果他一怒之下,决定做个昏君,和大臣们对着干。忠良之臣能阻止主上的荒唐之举。奸佞之臣用同样的方法,也可以让主上无法铲除祸根毒瘤——康王府如此强大,京城内外,他们的党羽无所不在,才能于短短几日之内,演出如此闹剧,让国家几乎陷于瘫痪。倘若皇上忽然说要将康王府满门抄斩,这些党羽还怕不出来说话么?倘若假官票案的真相被揭发,证实的确和程大人有关,皇上却不追究,康王府的党羽又岂会保持沉默?但老朽是个无足重轻的人物,皇上要救老朽一命,文武百官们找不到由头作文章。这就和当日皇上可以赦免符小姐,是同一个道理。”
崔抱月听得懵懵懂懂,虽然不忍公孙天成以身犯险,但又不知如何劝阻,更不知还有什么其他的法子可以解决眼前的难题,只搔着后脑道:“程大人只怕不会任由先生出面顶罪吧?只怕他还是要去向皇上说明一切。”
“所以,在女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