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仓没事!程亦风陡然心里一松,腿脚也跟着一松,差点儿摔倒。幸亏有白羽音在旁边扶着。
那士兵道:“大人,这儿乱得紧。卑职先护送您出去吧!”
“不,不,不……”程亦风摇头,“你带我去官仓看看。”
“这个……”士兵有些犹豫。不过此时那边厢又跑来一个兵丁,程亦风认得,是之前冷千山调拨给他的那队人中的一个百夫长。此人手里拎着一个榔头,一边跑,一边砸,将那些原本已经摇摇欲倒的墙壁砸得稀烂。
他见到程亦风也十分讶异,不过听闻程亦风要去官仓,他却不反对:“现在官仓的火已经扑灭了,反倒比街上安全,大人到那里去也好!”边说,边把手中的榔头交给那拎着水桶的士兵:“把这些着火的房子给拆了!要快!我带大人去官仓里避一避。”
“为何要拆毁民宅?”程亦风不解。
“今夜风向多变。”那百夫长一边护卫着他前进一边回答,“这些民宅本来是被官仓里的火苗波及,结果一下子烧着了一大片。现在扑救已来不及了。卑职担心一会儿转了风向,火再烧回官仓来,那可就麻烦了,所以大伙儿合计,只有将这附近的房子都推倒,把火场隔离在离开官仓半里地的范围之外,这样才安全。”顿了顿,又补充道:“虽然这样做会让周围的老百姓有些损失,但官仓是揽江的命脉。卑职等人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希望大人明白。”
程亦风当然明白,虽然感到心痛。
“官仓的火是怎么烧起来的?”他问,“查到了吗?是不是樾国细作纵火?”
“多半是!“百夫长义愤,“我们的人马刚到,才分派好轮班的次序,没来得及巡逻一圈,就已经起了火——而且是几个地方同时起火的。现在又不是那天干物燥的时节,就算是有谁偷偷摸摸抽旱烟,也不会一下子把几处仓房都点着了呀!显见着是有人放火!可是咱们连半个可疑的人也没瞧见——这些细作难道有法术不成?”
细作自然不会法术,却个个训练有素诡计多端。程亦风想,且敌暗我明,当真防不胜防。
“损失如何?”他一跨进官仓的大门,立刻询问。
几个仓务小吏满面尘灰烟火之色,有人拿着卷宗,有人拿着算盘,应该是正在计算损失。见了程亦风,便赶忙行礼,又汇报:几处仓房虽然着火,但是扑救及时,被烧毁的粮食并不多,然而因为泼水的缘故,可能有些粮食受潮,究竟有多少不能食用要等到天亮之后搬到太阳下来晒一晒才知道了。
程亦风哪儿等得了天亮?自己夺过一盏灯来就往仓库里走。那第一间仓房是东北角被烧,一个粮囤外面的苇席被烧毁了,里面谷物洒了遍地,一些烧得焦黑,另一些则浸泡在水中。第二间仓房是门口起火,所以大门倒塌下来,殃及一个粮囤,亦和先前那仓房里的情形相似,烧焦一些,泡烂一些。第三间、第四间仓房状况也大差不离。程亦风在心里计算,这损失,怎么说也得有上百斤了吧?不过好在从乔家抄没不少粮食,这样的损失,揽江还承受得住。
“义仓那边如何?”他的心才放下又提起。
“卑职等因为怀疑细作搞鬼,所以这里一出事就派人去义仓那里打听了。”百夫长回答,“只是还没消息。”
那也就只能等着了,程亦风很是烦躁。
众人将他簇拥回堂上,小吏们又忙着整理文书,兵丁和衙役们则或是负责看守,或者出去帮忙救火,没有人招呼他。唯白羽音在旁边安慰道:“咱们刚才在山上俯瞰城里,只有这一处失火,所以义仓应该安全。你看你,鼻青脸肿的,衣服也撕破了好几处。我帮你瞧瞧伤了哪里,趁早清洗清洗才好。”
“我没什么。”程亦风道,“只是心里焦躁得很,有好些事情需要考虑——郡主可不可以让在下静静地思考片刻?若是真的有心帮忙,倒不如看看这仓里有些什么事情可做。万不可出去。郡主安然无恙,已经是对在下最大的帮助了。”
就是觉得自己又烦人又没有用啦?白羽音起初有点儿生气。不过转念一想,若是符雅,只怕不需要人开口,已经静静地退出去找些力所能及的事做。深明大义、进退有度,这是程亦风所钟爱的女子——就连方才那个莫名其妙的女大夫,似乎也是闷声不响,默默做事类型。所以程亦风才能对她这样彬彬有礼敬爱有加。
于是白羽音也就不再争辩了,退出门去。四下里望望:见到有人在清扫现场,她以为太微不足道,又见到有人在搬运粮食,她觉得这太不适合她郡主的身份,出官仓门望了望,大火还在熊熊燃烧,火场里的人影都被热力扭曲,看来危险外分——水火无情,她可不能拿自己的命来玩。
那干什么好呢?她咬着嘴唇。忽然看到自己的坐骑了。在一片混乱的道路上跳跃悲嘶。这马要是踩伤了百姓,程亦风只怕又要把账算到本郡主的头上了,白羽音想。于是,展开轻功蹿上前去,一跃上马,拉住了缰绳。可谁知那马的力气却大得超乎她的想像——这可不是她以前在京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