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八姐和端木槿奔到跟前。只看他们身上的血污和伤痕就大致猜到他的遭遇。大伙儿没工夫细问,而他们也没时间细说,只是道:“程大人,你所料不错,城里樾军只有五百人而已!他们是虚张声势——而且玉旈云的肩膀受伤,乌昙也受了严重的内伤,现在只不过是在硬撑而已!”
“当真?”白羽音瞪大眼睛,“刚才玉旈云还射了一箭——只怕她的肩膀现在疼得快碎掉了吧?乌昙也受了伤?那就更好了!咱们赶紧打进城去,活捉这个阴阳怪气的樾国王爷!”
“没错!活捉玉旈云,替冷将军报仇!”士兵们也鼓噪。
“替冷将军报仇?”严八姐和端木槿都还未听到噩耗。旁人少不得把萧荣方才说过的话又向他们解释了一回。两人都既惊讶又悲痛。严八姐紧握拳头,怒道:“樾寇如此嚣张,咱们若是不能将他们挡住揽江,他们必定气焰大涨,那就又不知有多少人要死在他们的刀下!”
“所以咱们非夺回揽江城,活捉玉旈云不可!”白羽音咬牙切齿。
“以我们的兵力,现在要攻下揽江城自然易如反掌。”萧荣道,“只不过,现在揽江大营已经落入敌寇之手,只怕他们稍事休整,就会继续南下。如今他们既然夺得要塞,再要用兵舰运兵运粮运武器,咱们奈何不了,所以,他们再打过来的时候,以咱们的兵力,只怕揽江还是会再度落入他们的手中。”
“那有什么了不起?”白羽音道,“到时候咱们已经抓了玉旈云,看他们还能怎样!”
“现在能不能抓到玉旈云还是未知之数。”萧荣道,“就算抓到了,能不能用来威胁樾军更加无人知晓。冷将军生前交代过,撤出揽江大营之后,就要和程大人按照原计划退入山林,以便和樾军做进一步的周旋。若是我们不尽早去山林中布署,却在揽江城和玉旈云纠缠,就失去先机,一旦樾军主力来到,咱们就要被迫正面迎敌,不仅没有胜算,再要撤退也来不及。这岂不是让冷将军白白牺牲了吗?”
白羽音咬咬嘴唇,虽然觉得萧荣说的不无道理,但毕竟和自己意见相左,令她很没面子,所以想了想,又道:“要撤进山林和樾寇慢慢周旋的确是个好计策。不过,你们不是要带着粮草躲进山吗?千辛万苦才积攒起来的粮食,现在可都在揽江城里,在玉旈云的手上呢!要是不把粮食夺回来,这么多兵士和百姓,难道要去山林里吃野果啃树皮吗?”
“不错!”旁边士兵与民夫们纷纷点头。
但萧荣却摇头道:“郡主的顾虑固然有理,但可曾想过——粮食如此紧要,咱们知道,难道玉旈云不知道?她城里没有多少人马,咱们围城进攻,把她逼急了,她自然把粮仓给烧了——那对咱们有什么好处?还不是得到山林里吃野果啃树皮?”
白羽音答不上来了,余人也抓耳挠腮,没有应对之策。反而程亦风打破了沉默:“依我看来,就算粮食被毁,咱们也得攻打揽江城。”
“大人?”萧荣不解。
“行军打仗,粮草乃是重中之重。”程亦风道,“揽江城里的粮草,若是咱们不夺回来,那就落入樾军之手。樾军虽然夺得揽江要塞,但要跨过大青河运送粮草,仍十分耗时费力。倘咱们将城中粮草拱手相让,那岂不是让敌人如虎添翼?所以,咱们应该进攻揽江城,即使无法夺回粮食,也不能让粮食落入敌人的手中。”
“可不是如此!”众人纷纷点头。
萧荣也不得不承认程亦风想的比自己周全:“那大人打算如何攻取揽江城?”
“也没什么高深的战术。”程亦风道,“我们人多,方才萧副将你也说了,揽江并非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关,从北门这里强行攻进去就可以——进去之后,要直奔官仓和义仓,有车推车,有扁担用扁担,没扁担就用肩膀扛,总之能拿多少粮食就拿多少粮食——还有养济堂的药材,能拿多少就拿多少,搬空一个地方就烧毁一个地方。约定今夜亥时,搬不完也要烧毁。之后,大伙儿一齐再从城南门冲出去。从那里往南进山。”
“吓!”白羽音咂舌,“这不是跟强盗也差不多?哪儿有自己打劫自己的?”
“自己不打劫自己,难道留给樾寇去打劫么?”程亦风道,“不仅咱们要设法把揽江城搬空捣毁,也要尽快疏散此地附近所有村庄的百姓,让大家带着家当,跟咱们躲进山里去。”他望了望天上白热的日头,六月中,正值早稻灌浆成熟的季节,若不是樾寇犯境,这以后的几天,周边村庄的百姓就要顶着烈日,收割稻米。他之前到田间巡查过,今年会是一个丰年。但是,如今既然要准备和樾寇缠斗,这些粮食也留不得。于是咬牙道:“让他们把田里能收割的庄稼都收割了,不能收割的,一把火烧了。要做到坚壁清野,不留一粒粮食给敌人。”
“这……”民夫们听言惊得合不拢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