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手,既属于战死的血天使子嗣们,也属于那更不知道以多少亿计数的凡人。他们从黏稠的血浆中探出头颅,被虫群啃噬的面孔发出无声的嘶吼,仿佛是在诅咒他,质问他。
他跪在血池的边缘,泪流满面,不断的忏悔、道歉。
直到某种清凉的气息刺入胸腔,他才猛地睁开眼睑。
“太好了,您醒了。”
但丁能够听得出来说话人的惊喜。
那是他的战斗兄弟,血天使的药剂师。
对于自家的医疗官,他当然是很熟悉的。
不过,在医疗官的旁边,还有一个人,他就不认识了。
然而,看着却……‘眼熟’。
眼熟,主要来自于他那一身的涂装,血红的颜色,与血天使战团如出一辙。
非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其一,是其身材比一般的星际战士,还要高大一头。这种高大的程度,已经超出了个体差异的范畴了。
另外,就是其肩膀上的徽记,与血天使不同,是个镰刀状的。
但丁缓缓的开口:“我从不记得血天使的子嗣,有这个标志。这位陌生的战斗兄弟,能为一个老糊涂答疑解惑吗?”
他自称老糊涂,但他可不是真糊涂。
但丁能够隐隐约约的从这位高大的星际战士身上,感觉到一种血脉同源的亲切。这让他能八九成的确定,此乃同为圣杰拉德子嗣的血脉兄弟。
但那只是一种感觉。
但丁还可不一点都不糊涂,血天使的每一个子团,他都记在脑海中。无论他们的结局是毁灭、是失踪、是背叛,他都记得。
可他就是不记得这个标志。
更何况,其异常的体型,也是让但丁疑惑的。
在温和的问话之间,他也悄然把手往下放,准备去捏后腰的武器。
他常年在那里,藏了一把小刀。
但没摸到。
他的铠甲已经完全被去除了,浑身上下完全赤裸,啥小刀也不可能藏得住。
而且,他的身体也很不对劲。
首先,就是极度的虚弱,同时就光手往后摸的这个动作,就有特别大的痛苦。
他回想起了昏迷前的事情,他在敌人围绕之中,不断的奋力搏杀。他杀死了不知道多少个敌人,其中不乏虫巢暴君,或者是刽子手暴君这种单位。
然而,他最终无法敌得过无穷无尽的围杀,身上的伤口累积的越来越多,最后意识完全昏沉,只能凭着本能战斗。
再往后的事情,他就记不得了。
他原本以为自己死了呢。
现在,看来是捡回了一条命,只不过那一身的伤,却是一时半会儿难以完全恢复的。
可除了虚弱之外,他还感觉到了一股特殊的力量,在他的身体之中脉动着。
这股力量在快速的修复着他的身躯,但是却又如此的陌生。
“请您不要乱动。”那位陌生的战斗兄弟讲话了,“您胸腔里还卡着三片虫族甲壳,右肺叶完全碳化,您还需要休息,等到这一瓶强化药剂打完之后,再进行一次手术,才算是脱离危险。”
“至于您刚才的问题,我也可以回答您。我是来自于绯红镰刃战团的首席药剂师-尤伦·索萨。我们的战团,成立于第四次暗面建军,到现在为止历史还比较短暂,只有二十三年。不过,我们仍然接到了来自母团持续外放的求援信息,并赶来支援……”
自称索萨的绯红镰刃药剂师,解释了不少内容,可但丁却越听越不明白了。
绯红镰刃?没听说过。
建立子团的时候,不是应该通知到母团吗?
啥是暗面建军?
历史才只有二十三年?二十三年前,帝国进行过关于圣血子团的建军仪式?
猩红瘢痕不是把帝国给撕成了两边吗?二十三年帝国就能有新的战团,支援到暗面这一边来了?
他的心里有好多疑问。
“等您恢复过来,再听故事吧。”索萨劝道。
“不,我需要知道真相。”
对视中,索萨向这位帝国的传奇英雄退让了。
他详细讲述了支援部队的经历。
他们来自于第四次暗面建军,这是没错的。所谓的暗面建军,是源自于帝国暗面执政官、帝国高领主、联盟的伟大领袖,顾航所授权,利用收集起来的基因种子库,进行的星际战士战团建设。
而如今,暗面远征,已经进行到了血天使们所在的和翔宙域。
接到血天使的求援后,他们就第一时间赶赴战场。
甚至,连顾航本人,都因为重视血天使战团,从而亲自来到了战场。
但是,当联盟南线远征军的主力部队抵达时,其实血天使与这支规模巨大的虫巢触须舰队的战争,已经进行到了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