杼羽是怕自己万里迢迢背几根竹子的笨拙行径被人笑话,魏臻虽觉得这过于紧张了,可也依了师弟的心思,不教他心里添负担。
魏臻吩咐过幼蕖莫要在人前提及此事后,想想又补了一句:
“别人也就罢了,切莫……”
他鬼鬼祟祟的四处看了看,压低了声音:
“特别大师兄,切不能知道这无聊事儿。否则,嘿,多半要说他净干些无益费力的笨事儿!
幼蕖微笑道:
“我晓得!我本来还得谢谢杼羽呢!既是这般,我就不当面说了。”
杼羽绕了一个大圈子,就为给她栽上几茎潮音竹。唉,他也就在实心眼儿的魏臻师兄面前耍耍小花枪,若是让唐云和吴祯知道了,他那心思可就藏不住了。
幼蕖不怕杼羽心思被揭破后的尴尬,只怕他被大师兄苛责。他一路上来不易,可别让大师兄对他坏了印象。
“那魏师兄,你帮我悄悄儿谢杼羽一声。不过,也跟他说,这些没用的物事,下次还是别犯傻了。多浪费时间精力!”
幼蕖说完,见魏臻“嗯哦”连声,一笑去了。
只希望杼羽能听懂她的言外之意。
玉台峰的同门契阔过了,幼蕖急着要去见苏怡然。
这姑娘,只怕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虽然喊她一声“苏师姐”,可幼蕖的上清山好友里,最不能放心的就是这位了。
任性、急躁、骄傲、依赖人,还有些娇气骄纵,可她也坦率、热情、真诚、善良,会毫无保留地对她的朋友好,却也受不得朋友半分的冷落和疏忽。
几位最亲近的同名里,唐云独立有智慧,郑媛与肖翼然互相扶助,想法少的燕华则是傻人有傻福,都不用太担心。
习惯了一有事就来玉台峰找自己的苏怡然,突然找不到自己了,会不会失落、甚至失措?
远行在即,幼蕖想多叮嘱苏怡然两句,让她多些耐心、细致,不要跟灵岩真人赌气,研制醴泉的同时也别忘了炼丹要务。炸炉不要怕,人要学会接受失败……
唉,叮嘱两句之前,幼蕖还得先要安抚苏怡然好多个“两句”。
上次绿柳浦回来时,苏怡然一见到她眼圈就红了,要不是唐云来强掰胳膊,苏怡然能搂着她几天不松手!
这回要知道她准备不知死活地跨界而行,这位苏师姐还不知道要委屈成什么样!
青梗剑飞落宝瓶峰,正见一群弟子围着个高谈阔论的人在听热闹。
幼蕖不由好笑,醉眠道人陈邕如今洗心革面,不讲古了,可上清山弟子们的爱好总有人来满足。
被围在中央正讲得眉飞色舞的却不是宝瓶峰弟子,而是金钟峰的鲁耀群。他身形虽不是顶高的那种,可腰腿健壮、阔肩铁腕,双目炯炯有神,一身遮不住的活力和意气,在人群里也格外显眼。
但鲁耀群面型有些方而钝,大嘴又爱笑,一口白牙闪闪发亮,衬得肤色愈发粗黑,故而并不显得锋芒外露咄咄逼人,而是多了两分憨厚之气。
幼蕖一听便知,鲁耀群在讲绿柳浦的故事。
鲁耀群是和她一批进入绿柳浦的,确实亲身经历也听闻了这一批里的许多奇事。
没想到这都好几年了,已经不新鲜的旧故事还能吸引这么多听众,大概他口才好,人缘也不错,捧场者甚多。
幼蕖没闲心听,更不敢在这里露面,幸而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鲁耀群身上,她又没太露剑光,当下悄悄收了青梗剑,借一颗老松树掩住身形,转去了苏怡然的丹房。
苏怡然正在捣弄药材,只是明显气鼓鼓的,“咚”“咚”“咚”,手里恶狠狠地一下一下砸下去,像是在锤仇人的骨头。
幼蕖失笑,幸亏那药杵药臼都取自天星石,够结实,不然,苏师姐这力道,药没捣成,家伙什先碎了,炼出来的药只怕要硌掉人的牙。
听到笑声,苏怡然抬眼望来,大叫一声:
“你这家伙还敢回来!”
手里的家伙什一边一个直接扔了,“呼”一下就扑了上来!
幼蕖老老实实受着,被苏怡然将前胸后背好一阵捶打揉搓。她还是庆幸的,苏师姐没用刚刚捣药的力道,真是对她很手下留情了!
“值守山门的人早给我发消息说你回来了!你让我等到现在!”
“哎哎,我得先去见师长不是?痛痛痛!你就不怕我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幼蕖一边被锤,一边挣扎着发问,试图勾起苏怡然的怜惜之意。
苏怡然刻意狰狞地一笑:
“我才不怕!你要是伤没好,哪里敢回来?所以,伤一好,你就忘了痛了,肯定还得往外跑!干脆我把你放倒,看你再往哪里去!”
说着就将幼蕖上下打量,似乎真在琢磨要往哪里下手。
这一下,幼蕖更不敢说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