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后知后觉的发现,她好像还不如庶民了。
因为她没有钱财,没有地位,没有爱她的丈夫,也没有傍身的儿子……
当然,更没有了如日中天的外家。
一夕之间……
曾经低眉顺眼恨不得给她当狗的奴才们变了,说着爱她宠她一辈子的夫婿变了,婆婆更是立马为她丈夫纳了妾。
她可以被随便打骂,她要做最脏最差的活儿,她吃不饱,她睡不着。
反抗吗?
她反抗了啊。
可等待她的不过是更重的毒打罢了。
“哎呀别洗了!少爷与珍姨娘、柳姨娘醒了,还不快让她把早膳送过去!”
这边的婆子还没骂完,另一位管事婆子又大声嚷嚷道。
“好嘞,她来了,她这就来!”
婆子连忙应承管事,同时伸手掐着凤鸢腰下的软肉道:
“叫你快着点儿呢!一会儿要是误了少爷和姨娘们用膳的时辰,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凤鸢不言,只是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前,她觉得自己已经有些麻木了。
她就这般浑浑噩噩来到膳房,稀里糊涂的端起十分沉重的早膳,然后一步步走到她昔日的住所。
这里雕梁画栋,雪景映照着明池,是沈戈为讨她欢心精心布置的。
他们夏日在檐下饮茶,冬日则在桥边赏雪。
她迷迷糊糊间,甚至能看到他们两人相携走过石桥,一起往屋内而去的影子。
但冰冷的现实很快告诉她,这儿只有她自己了,且这为她精心布置的地方已经不属于她了。
“快点儿!姨娘们都饿了!”
管事婆子厉声呵斥,闻言的凤鸢不得不加快脚步。
可她已经好些日子没吃过饱饭,身上的衣裙更是单薄至极,所以当她被迫加快脚步时,整个人似乎都飘了起来。
然后她便听到一阵杯盘碎裂之声,她觉得她的胳膊好疼好疼……
哦,是她摔倒了,血,好多血啊……
“啊啊啊!我的脸,呜呜呜呜,我的脸……”
几乎在她意识到自己摔倒的同时,一道尖利的女声也随之传来。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只见她的夫君沈恒衣衫不整,却以最快的速度跑向那尖叫之人。
“珍儿,珍儿别怕,别怕,夫君在,夫君在的!”
珍儿……
哦,是沈恒新纳的珍姨娘啊。
她记得对方这两日正是得宠的时候呢。
这不,沈恒正将女人搂在怀里,一叠声的喊着快请大夫来。
而这珍姨娘就真受了多大的伤吗?并没有,在凤鸢看来不过是一条极细的口子,再不处理就要愈合了。
反倒是她,她身子似乎越来越轻了。
“夫君,她,她一定是故意的呜呜呜,珍儿脸上若是留了疤,你以后肯定就不爱珍儿了呜呜呜……”
珍姨娘还在大吵大闹,沈恒却耐心的哄了又哄。
终于,沈恒冷冷的看向了倒在地上,如今灰头土脸,早已没了公主尊荣的凤鸢……
“来人,把她拖出去跪着,什么时候珍儿满意了,什么时候再叫这贱人起来!”
这一刻,他的话语冷的像冰。
在被管事婆子等人托着往外时,凤鸢的眼角流下了一滴泪。
这泪不是为沈恒的冷漠留的,而是为她当初识人不清而落的。
“你可要跪好了!若是跪不好,老奴只能找人来盯着你跪了!”
管事婆子打着伞,看跪在地上的凤鸢瑟瑟发抖。
殷红的血落在地上,很快便被白雪吸收,化作了点点红梅。
凤鸢觉得她就像风中的烛,随时都可能被风雪湮灭。
也就在这时,她又听见婆子叫道:
“看什么看!还不快去忙你手里的事儿去!今儿个的活儿干完了吗!”
清扫碎片的小厮闻言,立刻就端着碎片走了,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可当他把碎片倒掉后,他却咬了咬牙,将手里的活儿一丢,冒着小雪快步往沈府门外跑去。
“公主当真是真性情,街边小食也能让您吃出山珍海味之感。”
街边混沌摊上,沈戈见凤曦一口一个混沌,丝毫没有上位者的骄矜,竟也放下虚礼闲聊起来。
今儿个凤曦心虽乱,心情也是不错的。
所以她竟也接话道:
“山珍海味有山珍海味的好,路边摊也有路边摊的妙,本宫什么吃不得?就是那野草树皮本宫也照样能咽下去。”
沈戈一愣,他觉凤曦说的不是假话,可对方明明是公主啊。
在他的记忆里,凤鸢一向是很挑剔的。
毕竟出生皇家的人,这天下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说笑了,这天下又有谁敢让您吃草啃树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