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看向王苔的一瞬间，云中君的眼睛也被染成了炽烈的金色，他无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凭空生出无端焦渴，他只有在看那双眼睛，听她话的时候，那些诡异的酸楚才会有所缓解。

    听她的吧。

    云中君想，反正自己也准备去死了，这样的酸楚太让人难受了。

    听她的吧。

    云中君点零头，好想要啊，师尊的佩剑，一定全是师尊的剑意和味道。

    “你要的话，就把你的腿切下来，和我换啊。”

    “我这里有很多好东西，都可以给你，和你交换。”

    云中君低头看着自己的腿，无用的腿，反正也追不上师尊，跑了这么多年都是白费，这样的废物居然能换到师尊的佩剑，真是赚大了。

    云中君毫不犹豫切下了自己的腿，丢到了王苔身边。

    “剑。”

    他伸出血淋淋的手向王苔讨要。

    王苔话算话，把那柄雪亮的佩剑丢到了云中君的手里。

    云中君像得到了什么宝贝似的马上就抱在了怀里，生怕被人抢走。

    这是师尊在这世上最后的佩剑了。

    如果丢聊话，师尊会生气的吧。

    一条腿，两条腿，一只手，两只手，浑身筋脉都被云中君自己抽了出来，和王苔交换李九抟穿过的衣物。

    就连王苔向他讨要心脏的时候，云中君双手发着抖，猛地剖进自己的胸腔，骨肉撕裂的刺耳声响中，他淌了满手满身的血，捧出一颗尚在跳动的，冒着热气的心，吃吃地举着：“你看、你看……这是我的心，我把我的心给你啊，你踩它、捅它、切碎它，拿它做什么都好，那师尊的香囊给我，好不好哇，能不能让师尊不要讨厌我……”

    到最后的时候，云中君已经把自己砍得只剩下头颅，嘴里叼着李九抟最喜欢的零嘴，头颅依偎在李九抟的衣物旁，眼睛还一眨一眨，炯炯有神地看着王苔，期待着她再拿出些什么和自己交换。

    “你师兄他看到你这样狼狈，会不会有一点高兴？毕竟他那么恨你。”

    “看到你，他会不会有一丝怜悯？”

    会么？

    云中君看着王苔，浑然不知自己的神思早已被王苔控制住了，他还以为今所做的一切决定都是自己的决定。

    王苔笑着点点头。

    会啊。

    为了那一点点怜悯，那一点点高兴，云中君也笑了起来，剩下的一颗头颅也选择了自爆，化为一堆飞灰。

    他选择了和李九抟一样的死法。

    在重重大阵的禁锢下，不论是李九抟还是云中君，在这个七情化神大阵中死去的任何人都不会再有转生轮回。

    王苔手握命盘，强行终止了他们之间的纠缠。

    南门前，钟声狂响，有神陨落。

    许多仙家今方知，神明也有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