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看着侍者上前奉上茶水,食指无声叩着桌面。
自剑腹山之祸后,仙人台主导之下,莲心阁做了大的更换,五席换掉了三席,至今已有一年零八个月。许裳操办派中诸事,至今不能说是得心应手。
崆峒内里百废待兴,实在无暇理会外面的争夺,可麻烦偏偏又无以避免地找上门来。
“听说昨日庭州已有七桩血案。”铁如松道,“事涉五派,小赤霞的掌门死了。许峰主知晓吗?”
“今日来前刚刚听闻,派中绝学亦被人夺去?”
“是,《丹朱功决》与《赤霞剑》,两本,都是开放不久。”
“听闻是在入城之前?”
“不错。”
“怎么一派掌门……………”许裳沉吟。
铁如松道:“听闻其人近乎孤身前来,小赤霞门众都还留在伊州那边,似乎是有些......”
他停嘴,转过头去看向楼门。
一道金服玉靴之身影走了进来。
三四十岁,须发整齐,面容不怒自威,腰挂配一柄剑。
这位大家都认得了,昆仑晏日宫,金乌殿主,方恒。身后跟着一男一女,应当正是两位入室弟子。
“诸位好。阔别已久。”
“方殿主好。”
“方殿主,别来无恙啊。”谢听雨微微一笑。
“无恙。谢前辈真是喜形于色。”方恒面无表情望去一眼。
“…………”谢听雨低低一笑,“老子喜怒从来光明正大,倒是方恒,入城以来鬼鬼祟祟,不知私下在忙什么?”
“昆仑忙什么,倒也轮不到你来问。”
谢听雨低眸拔剑,方恒抬手,楼墙似乎先发出不堪重负之呻吟,许裳皱眉按剑......”两位是要动手吗?”一道声响起。
一位气质卓绝的女子,极年轻,身形高大,宽袖飘飘,覆一铁面,背负一枪,腰悬一剑,一走进来像是带入满堂的风雪。
“得先确认好彼此都带了自家绝学。不然岂不是白打。”她冷冷道。
方恒和谢听雨瞧她一眼,各自挪开了目光,还剑归鞘。
龙鹤剑庄庄主,【雪爪星眸】山惜时。
这人不是久别了,而是从未见过。
许裳回头看了姬卓吾一眼,男子也摇了摇头。
昆仑不会得罪此人,谢听雨当然也不会。
在整个西境,青桑谷和龙鹤剑庄是未必超然,但至少独特的两家。
如果说东海剑炉包揽了大唐江湖门派近乎七成的铸剑之业,那么至少在西境内陆,龙鹤剑庄还能与其隐隐分庭抗礼。
背靠天山,东取连,南取昆仑,倚仗西极富足精锐之金,形成古奥秘传的冶兵之术,世居高寒之山,无论江湖如何动荡,几乎从不露面。
但如今的事情显然也影响到他们了。
两人各自落座。
昆仑,点苍,崆峒,青桑谷,龙鹤剑庄,谢听雨一脉。六家坐于此处,几乎是分居六角。
“我来时,城北似乎又有动乱。”山惜时缓缓看着诸人,“我想诸君也不必藏着,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谁若有什么消息,就开诚布公吧。”
“这话在下倒本来打算问山庄主的??贵剑庄在天山之下,没曾听到什么消息吗?”铁如松道。
山惜时眉头微皱:“隔着四百里,我亦不知道天山上面如何。”
“那就无人知晓了。”铁如松道,“也许就如叶池主所言,此是天地之变,人所不能阻。”
“无论如何,应当先稳固秩序。”山惜时沉默一下,一双星眸环顾场中,“此事无论天灾还是人祸,暴乱一起,就无可挽回。”
楼中安静一下,许裳举杯道:“此言为上,崆峒亦持。”
铁如松道:“自然。”
方恒笑笑:“当然,谁也不愿见此祸事??虽然确有人喜形于色。”
谢听雨又笑两声:“争权夺利,扩地吞并,勾结世家,昆仑不是干得最起劲吗,这时候嘴上冠冕堂皇,内里恐怕早已选定猎物了吧??我没记错,花州剑笃不就是在昆仑掌下吗?下一个是谁呢?”
楼中寂寂一静。
铁如松缓缓揉着杯子。许裳抿紧了唇。山惜时皱眉去看方恒。
“花州距昆仑山脚也有八百里......”方恒冷冷盯着他,“我真疑心敝派下属,小赤霞掌门就是你谢听雨所杀。”
这时候“笃笃”两声,是伞轻轻敲了敲门槛。
众人投目过去,稍稍一静。
女子轻轻抖着伞上水珠,她眉间似乎瞧着有些疲惫,但还是微微带着笑,朝楼中望来。
乌发如轻云,肌肤如霜雪,真是仙姿难觅,容颜照世。
【安香】石簪雪。
“劳诸君久候了。”女子歉意一笑,“晚辈路上碰见李逢照前辈,稍为耽搁,一同而来。”
“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