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惜时看着她那张不紧不慢的脸,还要再说什么,但迎着这双眼睛却忽然想起自家营生,一时住,拧眉坐下。
“昆仑,点苍,大小云山,崆峒,青桑谷,龙鹤剑庄,谢前辈一脉......都是西陇江湖之排头。”石簪雪看着堂中众人,斟茶一杯,正声举道,“今有三约,其一,在场之诸位,不可互相残杀;其二,望各自极力约束下属帮派,
不可因贪生杀;其三,若有血案,勿藏私心,共擒恶徒。天山八骏七玉即便到,还望共担正派之责。”
诸人举杯应了。方恒置盏于桌,提剑起身。
“方殿主留步。”石簪雪道。
方恒抬眸。
“正在午时,晚辈备了酒宴,诸位吃过再走吧。”她看向堂中几人。
李逢照笑道:“最好最好。”
方恒顿了三息,一言不发地坐了回去。
“簪雪亦为诸位同辈备了酒席,请这边来吧。”
身后弟子们一怔,皆看向身前师长,得了颔首后,随着侍者而去。
酒宴上来,七人共围一张桌子,坐得极疏,直到末尾也没有几句言语,七成的话都是李逢照所讲。
除了卓吾外,年轻一辈倒还无以切身感受雪莲之祸的到来,隔了一间屋子,这边气氛就轻松了许多,纵然有些隔阂,也远不似师长那般深重。
石雪在这里一个个寒暄了几句,眼见他们都或内或外有些拘谨,便笑笑离了中心。
话容易说起来,彼此也容易结识,十几人眼见着慢慢都熟络,开始谈些年轻人之间的话题。
林惊风歪着头偷看那边的宋知澜,点苍两人怂恿他去请过来坐,一会儿互相示剑,一会儿又问及卓吾,请教晋升玄门之要。
石簪雪倚在下持瓶独饮,眺望去,雨色正凄迷,罩得茫茫大城看不清楚。
她刚才在时没多少眼睛敢看她,这时候出来倒不时有目光落在身上,石簪雪也习惯这种感觉,她低头,拇指食指彼此磨着指甲,想着方才堂上每个人的言语。
忽然视野里动了一下,她微微一怔,抬起头来,见院门之处不知何时立了一道身影,裹着斗篷,腰下一柄浮凸的剑形,脸还没太看清楚,但颈间已露出一颗娇小可爱的猫头。
年轻人掀起些斗篷,对她遥遥笑了笑,石簪雪回了一个微笑。
诸派本来也没什么谈兴,此时俱尽,这些在西境江湖跺跺脚地都抖三抖的英豪一一撑伞离去。
方恒和铁如松先去了,而后是谢听雨、山惜时。
宋知澜撑伞走到庭下时,许裳住了她。
“许峰主。”
“宋真传,你如何看?”
“何事?”
“今日之约。”
宋知澜望着她,许裳神情认真。
“西陇江湖繁盛,不似少陇,崆峒近年,尤不知西方诸派。”
“许峰主带了武经前来吗?”
“......带了两本。”
“若依晚辈言,许峰主早些归崆峒,或者与天山会合吧。”
宋知澜转身而去,正迎上一位抱猫怀剑的男子和一位同色斗篷的女子并肩走来,他有些走神地看着这边,兜帽和湿发遮了小半边脸。
此时迎上目光忽然回神,对她了颔首,宋知澜瞧着这张脸想了想,也颔了颔首,避让离去。
只听身后许裳惊声:“裴少侠!”
裴液笑笑道:“许峰主,久违了??姬真传好。
“裴少侠好。”
裴液瞧了瞧两人:“没料到是许峰主前来,景弼还好吗?”
许裳难得露出个笑:“仰赖裴少侠,很是上进。”
“那就好。崆峒遭厄的武经多吗,状况如何?”
“约有十六七。”许裳眉间忧愁又攀上来,“彩雾峰的《凤山鸣》正在此列,虽没开,但也快了。其余武经也相差不远。”
裴液顿了顿:“多的话就不说了,许峰主。这事我一定解决。”
“…………”许裳瞧着他,露出个笑,“裴少侠,只见你两次,令我安心两回。”
“这话难为情。”裴液笑笑,“若有闲,我再去驻地拜访。”
“随时恭候。”
两人告别而去。
两人就此离去,裴液向前,身旁的鹿俞忍不住回头望着,小声道:“刚刚的是谁啊?”
“崆峒彩雾峰主许裳。”
“那个长得挺英俊的男的呢?”
“【十七峰首】姬卓吾。”裴液瞧了瞧她,“就真传一个男的,倒不用专提一嘴‘长得挺英俊'。”
“那不是还有......”
鹿俞阙看着他,裴液看着她。
鹿俞阙闭嘴。
“对了!刚刚那个穿衣的生得好美。”鹿俞阙想起来,“她是谁?”
“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