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州内十方山余脉所在,盛产奇石美玉,灵草药材,便使奉昌成了南北货物集散之所。如此百代积累下来,如今的奉昌城即便放在扶风国五州之内,也是排得上号的富庶之地。
城分四市,城南货店集市,城北达官显贵,城东平民百姓,城西烟花酒茶。
而其中最是红尘深处的,非西城天街莫属。
一条元石河支流,玉柔河余脉贯穿整个城西,使得此处不少烟花之所乃是东西贯通,一边门面开在天街,一边后门直连河道。
来的客人若想听曲饮酒便可楼上高坐,若想畅游夜景,也可直接出后门登上画舫游船。
这一日,二更鼓响,便到了西城天街,一天之中最为繁华之时。
抬眼看去,只见一边华灯万砌,红袖纷纷,丹焰玲珑处香车满路;另一边楼台临水,灯棚如履,画舫盈河间烟花吐雾。最是一片纸醉金迷,朝歌夜舞。
就在此时,天街上最好一处地脚,玉香阁的门口,老鸨带着个龟奴,连同三四个门子拥着一位锦衣公子来到门外。
“公子海涵,今日如姑娘身子欠恙,劳您空候一场,改日,改日定叫她亲自奉酒赔罪……”老鸨一边说着,后面几人不停哈腰致歉,嘴上的奉承话更是停都不停。
那公子一身月白华服,暗绣银线滚纹,回首一笑,倒是混不在意。“好说,叫如姑娘好生将息,待明日,在下再来看她。”
说话间折扇点手,算是打礼,便带着一个身形壮硕的汉子往天街入口行去。
待到二人走远,老鸨才长吁了一口气,呼喝一声赶紧散了,带着龟奴返回阁内,只留下几个门子继续候在门外。
眼见老鸨已走,其中一个门子当先忍不住了。
“啧啧啧,看吴公子这勤快劲儿,如姑娘还没拿下来呐……”
另一个门子直接横了他一眼。“这才哪到哪?咱们如姑娘那是什么身价,玉香阁双艳之一,西城天街两届花魁之名,哪是他想什么时候见,就能见的?”
之前的门子摇首咋舌。“还哪到哪?吴公子连着跑了五天,怕是上万两银子砸下去,就听了几支小曲儿,喝了几杯酒?”
“不然呢?你小子新来的,且看着吧,这天街上最不缺的就是达官显贵,巨富商贾,对他们来说,银子是个啥?就是个屁!”
“啊?那这吴公子,岂不是白折腾一场……”
“是不是白折腾,就看他底子厚不厚了,再抻他个五天十天,若真有那本钱,说不定如姑娘真能如了他的愿,哈哈哈……”
“……”
与此同时,盯上这锦衣公子的,可不止玉香阁嚼舌头的门子。
西城天街入口处的暗巷之中,几道目光牢牢锁住了那道月白色的背影。
就听为首的一人低声道:“就是此人?”
“没错,就是他。”旁边一个身形颇瘦的汉子点头答道。
“底子摸清了?”
那汉子转头一瞥。“我关三儿踩的点还能错么?此人姓吴,陈州人氏,家族世代经营药材生意,来到奉昌城也是为着此事,最是清白不过。”
“哼,你关三儿什么人?赌鬼一个!”那为首的汉子冷哼一声,“爷们就问你一句话,这小子油水厚么?可别到头来白忙活一场!”
“这人白日里勾栏听曲,到晚间青楼狎妓,不过短短数日,怕是散了万把两银子出去,你说他油水厚不厚?”关三儿说这一停,继续道:“再说了,似他这样的多金愣头,哪年‘元皇祭典’之前,奉昌城里不来上一茬,说是出外游学,见见世面,还不是跑到西城花天酒地一场,等口袋里那俩子儿烧光了,便打道回府。”
那为首的汉子稍作沉吟,目中凶光闪过,将头一点。“行了,就他了。”
旁边关三儿面上一喜,但紧跟着追了一句。“杜老大,咱可说好,劫财的买卖,可别伤人性命,老子可不想惹上人命官司!”
杜老大直接啐了一口。“恁多废话!”
说罢甩头往身后递个眼神,带着几个手下,连同关三儿一起,潜入了夜色之中。
另一边,锦衣公子带着壮汉出了天街,行不多久,便离了主道。
可刚入了一条巷子,没走几步,便见巷尾处闪出四道人影堵住出路,缓缓向这边走来。
二人脚下一停,转身望去,巷头那边也是如此。
旁边的壮汉见此情景,声音微颤。“公,公子,怕是遇上劫道的强人了!”
没等锦衣公子开口,巷尾处便有人接住了话头。“这兄弟说话难听,怎么会是劫道?”
杜老大带着关三儿几人慢慢从阴影中踱步出来,此时月色正好,清冷的月光落在几柄短刀之上,明晃晃一片。
“这位公子请了,咱们长话短说,兄弟几个手头紧巴,不如从您那……”
“没问题!”
没等杜老大说完,那锦衣公子直接朗声一句,右手一抬,似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