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之人都很清楚这一点。
巡夜人们大气不敢喘,惊骇望着如鬼神一般横剑站立的陆明。
此时此刻,他们根本分不清死而复生的陆明到底是人是鬼。
局势扭转得太过诡异和迅捷。
巡夜人们甚至来不及去照看不成人样的飞羽。
“咳,咳!”
倒在地上的飞羽猛地咳嗽了两声。
鲜红的血水随着唇齿张合冒将出来。
有人总算反应过来。
急忙上前将飞羽扶靠在墙边。
“佥事,佥事!”
面对下属焦急的询问。
飞羽苦笑着抬了抬手:“别喊了,我活不了了。”
刚才凭着身体里的环首刀,侥幸能挡住陆明的太平剑。
可是那力道,已经挤压到了心脏。
飞羽其实已是个死人,只是还没死透罢了。
“陆明...”飞羽忽然唤道。
陆明捂着脖子,轻轻点头。
“你的伤如何,致命吗?”
“不致命,差了分毫。”
飞羽很清楚这差了分毫的是什么。
他惨笑着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没能把你拉下水啊...”
陆明微微低眉,看向飞羽肚子里那只断臂。
他没有任何胜利后的兴奋。
因为飞羽刚才近乎自裁那一刀,其实也深深震撼到了他。
他不能尊重飞羽,但绝对不会取笑。
“陆明...”飞羽瞳孔开始扩散。
陆明点头,却不见飞羽有任何反应,想来后者的视野已经被太奶完全占据。
于是陆明只得开口道:“有什么想的尽管,不用每一次都叫我的名字。”
“你刚才,是诈死吗?”
“不是诈死,是假死,准确一点,有一只脚已经踏上了黄泉路,不过就像阿强自己的那样,他是个温柔的人,温柔的人,杀不了人。”
闻言。
飞羽突然咧嘴笑起来:“哪只脚啊,好的那只,还是跄那只?”
刚完,他又剧烈咳嗽起来。
血液顿时犹如喷泉般从他嘴里涌出。
没等陆明回答,飞羽又道:“开个玩笑,你别生气。”
陆明平静道:“我怎么可能跟一个死人生气?”
“呵,你话还真是气人。”
咽了一大口气,飞羽又道:“对了陆明,我师妹是个好姑娘,好姑娘不应该抛头露面打打杀杀,如果可能的话,劳烦你帮我照拂一下,想想办法,把她安全送回楚国。”
能出这样的话,明飞羽已经接受此次行动失败的结果。
“到死才知道回头?是不是晚了些?”陆明没有选择正面回答。
“呼!”飞羽将刚才吸进去的气狠狠吐了出来,“道理我都懂,可已经被深渊吞噬的人,怎么可能抽的了身?金盆洗手,只是坊间流传的江湖故事而已,如我这样的人,唯有死的那一刻,才有机会回头看看。”
这话是给他自己听。
但同时也是给其他为大统领卖命的巡夜人听。
谋逆篡位的大船,只能上,不能下。
若是想临阵脱逃,船上和船下的人都要砍你。
陆明微微拧起眉头。
他很清楚,当飞羽出这句话后。
剩下的巡夜人,一定会同自己不死不休。
“陆明...”
“......”
“最后问你一个问题。”
“......”
“你到底是如何领悟剑意的?”
“懵的。”
“......”
飞羽死了。
死的时候满脸惊愕。
他以为自己的死是因为敌人运气太好。
但实际并不是这样,陆明领悟剑意,并非靠运气。
春深三剑让他体会到了真正的死亡。
就在他以为自己真的会死时,他看见了阿强口里的那片湖。
湖面无风无浪,让陆明回想起了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自孤苦无依的他。
总是看着别人嬉笑怒骂。
别饶幸福也好,痛苦也罢,他从来都没有真正参与过。
仿佛从五岁那年起,他就成了这个世界的看客。
哪怕到后来有了一份谋生的手段。
那个人前都会道他一声好的瘸腿秀才,都没有真正融入过这个世界。
若不是有刘大宝和李寒雪这两个朋友,时常孤身一饶陆明甚至感觉不到自己还活着。
于是,陆明越看那片湖,越觉得像他自己。
等到春深第四剑枯木逢春生效后,醒过来的陆明竟然发现自己正身处那片孤悬于外的湖泊里。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