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少年狼一身黑色正装,宽大的斑斓披风拖曳在身后,幽绿的狼瞳阴鸷森冷。短短一月,他脸上已不见半点往昔稚嫩,若不是那身靓丽的毛发,几乎会误以为眼前立着的就是巴格斯。
瓦尔格单膝跪下,低首叩地,如同当年朝见狼王般恭敬:
“是,芬里尔王。”
…………
半小时后,神庙前。
上百头狼族人汇聚一堂,眼中满是期待与激动,齐齐望向台阶上的祭坛。
祭坛上,一名身着褐色祭袍的田牧挥动锡杖,低声祷告:
“慈爱的丰收女神,驱散污秽与腐败,赐予大地与子民新的呼吸……”
土黄色的柔光弥散开来,腐烂疮口中的脓液汩汩涌出,转瞬便结成深红的痂壳,不再散发刺鼻的恶臭。
老狼低头凝望着愈合的腿脚,呆滞了片刻,随即猛地直起身,在群狼惊愕的目光中,双腿一蹬,腾空翻身,稳稳落地。
霎时间,欢呼声沸腾。
“王子殿下回来了!!”
“王子殿下带着特效药从摩恩逃出来了!”
芬里尔冲随行而来的田牧点头致谢,随即大步踏上祭坛。
狂风呼啸而过,斑斓披风如展翼般猎猎扬起,将少年狼的身影勾勒得宛若降世魔神。
这一幕,是在场所有狼族梦寐以求的一幕。
“芬里尔王!”
“芬里尔王!”
“芬里尔王!”
声浪滚滚,好似要掀翻神庙。
“芬里尔王回来了,比蒙有救了,比蒙的子民有救了!”
“没有子民。”
冷漠的嗓音如同一盆冰水浇下,群狼顷刻寂静。
芬里尔神情平淡,目光森冷的扫了一眼族人们,再次重复道:
“没有子民。从今往后,比蒙联邦不会再有血脉制度,没有神血、没有利齿、没有锐爪、没有丰蹄也没有秽垢。”
“只有狼族,和其他。”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压得极低:
“或许有人还不知道,我就先说清楚。我的母亲,雪莱王妃,已经死了。哈提、斯库尔……我的弟弟妹妹们,还有他们的母亲,也都死了。叛军杀了他们,把他们的皮肉剥下,制成了一张毛毯。”
少年狼抖了抖肩头的披风:“就是我身上这件。”
全场鸦雀无声,老狼瓦尔格死死咬着牙关。
“我父王在世时,为比蒙子民呕心沥血;我母妃在世时,也母仪天下,倾尽心力。狼族执政期间,从未亏待过比蒙子民。可到头来的结果……大家都看见了。”
“神血与利齿屠戮我们的人命;锐爪夺走我们的产业;丰蹄摧毁我们用血与汗筑起的制度,他们甚至把我父王的雕像推倒!”
他每一句话都像敲在骨头上。
愤怒在他的声线里蔓延,像干枯的木屑被火星瞬间点燃。
“所以,我不是回来救国救民,搞什么复辟的。”
孤狼眼仁猩红,嘶吼咆哮:
“老子,是他妈来复仇的!”
芬里尔的演说其实很一般,没有阿道勒那种慷慨激昂、抑扬顿挫的技巧,更没有齐格飞那种魔性狂热的煽动力。但却字字诛心,充斥着刻骨的怒火与仇恨。
然而,真正能煽动人心的话语往往不是技巧,正是足以引发他人灵魂共鸣的情绪,偏偏此刻的芬里尔就是情绪的化身。
“刚才的丰收神术,可以治愈花腐病——但我并不打算把它浪费在那些所谓的子民身上。它只能治疗花腐病,可治不了凯撒的神罚,更治不了愚昧!比蒙子民的苦难,配得上他们的愚昧!”
他竖起两根手指:
“所以,我这次回来只做两件事!”
“第一,夺回属于我们狼族的一切!”
“第二,全灭利齿七族,掀翻神血圣殿!”
“摩恩的黑袍宰相替我完成了一半,现在,老子要亲手完成另一半!!凡比蒙兽人,有忤逆我狼族的,举族上下,一概斩尽杀绝!”
芬里尔披风猎猎,声音愈发冷厉:
“这次的政变,让我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这个国家的人,这个流淌着凯撒血液的民族,是无法通过礼仪和知识教化的——”
他顿了顿,露出满嘴的尖牙:
“唯有吃人!”
“只有压倒性的暴力才能令他们害怕!只有鲜血和伤痛才能让他们低头!凯撒用血淋淋的现实教会了我这一点,既如此,那就吃!”
“都是吃人,凯撒吃得,我们也吃得!!”
“狼族不仅要吃——"
幽绿的狼瞳中凶光溢出,魔狼高举利爪,嘶吼咆哮:
“狼族,还得越吃越好!!!”
“嗷呜呜———”
“嗷呜呜———”
“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