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崇义难得淘气道:“你就不能加点蜜糖中和一下味道么?偏要把药水熬的这么苦,谁喝的下去?赶紧去想想办法,把药弄甜一些,要不然你这太医就别干了。”
秦太医神色狼狈,颤颤巍巍从张崇义手里接过玉碗,唯唯诺诺退出书房。
众太监宫女想笑不敢笑。
张崇义吩咐绿萤妙玉轮流上阵,给苏清人更换毛巾。
苏清人时而清醒时而昏睡,紧紧拽着张崇义的手臂放在胸前,当真是视如珍宝。
傍晚时分,宫里华灯初上,秦太医急急忙忙提着锦盒来到御书房,呈上两枚药丸。
那药丸散发出一缕缕柑橘的清香,张崇义捏着药丸左看右看,盯着太医森然道:“哟,药水变成药丸了,苦不苦?”
秦太医沧桑老脸挤出一抹笑意:“陛下请放心,这药丸加了许多蜂蜜,虽依然有些涩味,却是不苦。”
张崇义半信半疑,迅速走到榻旁,伸手将苏清人扶起,温柔道:“来,把这药吃了。”
青桐端来一杯温水。
苏清人依偎在他怀里,瞥了瞥手指头大的黑色药丸,警惕地询问道:“真的不苦吗?”
须发银白的秦太医笑着解释道:“娘娘,这药不苦,您可以尝一尝。”
张崇义将药丸捏碎四瓣,心翼翼喂进她嘴里。
苏清人药刚入口先蹙眉,试探性地咀嚼两下。
青桐及时送上温水,苏清人凑过来抿了一口,总算把药丸一瓣瓣咽下去。
两颗药丸堪堪喂完,苏清人软绵绵地蜷缩在张崇义怀里。
秦太医偷偷吁了口气,伸手抹着额头的冷汗。
书房外忽地响起急促的脚步声,跟着闯进一群美丽的莺莺燕燕。
以郦宛丘为首,姜无媚蒲舒儿菲诺施师紧随在后,一家人来的整整齐齐。
张崇义抬头看着她们,诧异道:“你们怎么都来了?”
“听苏妹妹身体抱恙,我们过来看看,怎么好端赌就病了呢?”
郦宛丘的语气带着些许幽怨,从进皇宫以来,张崇义就被蒲舒儿勾走了魂,夜夜留宿凤活,眼里哪有她们的影子?当真是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她们这是假借探视苏清人病情的名义,来御书房寻夫来着。
张崇义自知有愧于妻妾,讪讪而笑,将郦宛丘拉在怀里柔声安慰。
苏清饶病情缠绵数日,一直住在御书房里,张崇义每日亲自喂药喂粥,照鼓无微不至。
郦宛丘等人羡慕的要死,恨不得自己也生一场病。
她们时常以探视为名来到御书房,一坐就是大半,言之凿凿是陪苏清人聊解闷。
但明眼人都清楚她们是耐不住后宫寂寞,想方设法守在张崇义身边,唯恐张崇义夜里偷偷跑去蒲舒儿的凤活。
时近年末,寒地冻,永安城的情况越发严峻,周边难民潮一波接一波,简直是无穷无尽。
各郡县用于赈灾的粮食严重短缺,户部辛苦采购回来的粮食,一批批分发下去,不到旬日就告罄。
城里城外随处可见沿街乞讨的难民,一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路边时不时就有难民倒保
据京兆府上报的数据,各地每饿死的难民竟有四五百人之多。
张崇义看着这些触目惊心的数字,不由倒抽凉气,急忙派人传唤左仆射李千秋户部侍郎诸葛长虹到太极殿偏殿议事。
“为什么越近年底,难民越救越多,饿殍越来越多?”
空旷肃穆的偏殿里,张崇义将京兆府的奏章狠狠地摔在李千秋坐席前,满腔怒气难以掩饰。
李千秋诸葛长虹这些折腾的心力交瘁,神情极为狼狈,须眉都无暇打理,如蓬松枯草覆盖在皱巴巴的脸上。
“陛下,我们接收永安城的时候,大旗户部仓库里的存粮原本所剩无几,又被乱兵洗劫过。”
“这几个月既要对外用兵,又要招兵买马,还要救济不计其数的灾民,今年关中地区旱蝗灾害接踵而来,粮食收成只有往年的半数,地主豪强都没有多少余粮。”
外面明明是寒风凛冽,李千秋额头上渗出黄豆大的汗珠。
大燕所有官员里,李千秋这左仆射当的最为勉强,他原是涿郡步兵营的寻常幕僚,主责是起草文书,连个官阶都没樱
张崇义接任涿郡郡守后,杨千钟发掘他有经世济国的才华,不遗余力地予以荐举。
张崇义从谏如流,一路悉心提拔栽培,短短五年先是升他为正四品的将军府参赞。
大燕建立后,更是越级任命他为三省之一的尚书省左仆射。
这位谋略过人沉默寡言的谋士,当上位高权重的左仆射后,不可谓不殚精竭虑。
然而许多工作进展缓慢,成效甚微,时常让皇帝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