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密教僧又惊又喜,连连磕头不止。
我把他揪起来,塞回到躯壳内。
年轻密教僧扑楞一下翻身坐起来,茫然四顾。
他身边的密教僧被惊醒,含糊地问:“边巴,你干什么?”
年轻密教僧连忙又躺下来,道:“没什么,有虫子咬我,睡吧。”
那个被惊醒的密教僧翻了个身,再次沉沉睡去。
可年轻密教僧却睡不着了,瞪着眼睛看着房顶,神情带着掩不住的兴奋激动。
我离开僧舍,转回到正殿外。
老密教僧仍站在门前,沉默凝视着空荡荡的庭院。
我没理会他,走出格勒寺,返回住处,阴神归壳。
一觉睡到天大亮,起床简单洗涑,吃过简单的早餐,我向女主人告别,临行掏钱给她,她却推让不要。
我便把收起钱,取出一串念珠塞到她手里,道:“过后格勒寺的人可能会来问你有没有外人来过,你好好同他们讲就行。”
女主人微一迟疑,道:“问的是外人,你不是外人,不用提你。”
我微微一笑,道:“没错,我不是外人,不用提我。”
离开此地,继续沿公路向前,行十余里,便到了县城。
我在城边找个招待所,包了个单间住下,然后去买了面大穿衣镜,摆到房间,靠墙而立。
这个举动把老板给招来了,进屋想看我在搞什么。
我抖了抖袖子,让他忘记这个房间有人住,但也不会把这个房间再安排出去。
然后,我画了一幅画像。
冯雅洁的脸,神女的身,一只手中还托着金光闪闪的普巴杵。
画像挂在穿衣镜对面的墙上。
奉香五柱。
侧卧于香前,闭目默数十息。
阴神出壳,拔掉五炷香,对着画像三叩九拜,然后转身走到穿衣镜前。
镜中倒映的画像与阴神身影重叠一处,慢慢化为了手持普巴杵的神女形象。
我将普巴杵举过头顶,向着镜中的神女微一点头,转身走出招待所,乘夜色出县城,一路回到格勒寺附近,找到了借宿那家女主人所说的老才让家。
老才让年纪已经很大了,黝黑脸膛上的深刻皱纹,无言述说着年轻时曾遭受过的苦难。
我把她的魂魄拉出来,温声问:“才让阿嬷,你现在过得好吗?”
老人迷茫的魂魄猛得睁大了眼睛,盯盯看着我,欢喜却又杂夹着悲伤,嘴唇轻动,在意识到自己发不出声音后,小心翼翼地靠上来,伸手摸向我的脸……或者说,摸向冯雅洁的脸。
她摸了又摸,满眼不舍,最终收回手,捂着自己的脸,慢慢蹲了下来,发出无声无泪的呜咽。
我把她送回到躯壳里。
老人睁开眼睛,泪水止不住地流下来。
“我们的神女回来了。”
她低声说。
连续两夜,我围着格勒寺走了一圈,精心另选了五家年纪大的老人,以阴神见魂魄。
他们都记得冯雅洁,激动的模样同老才让没有区别。
这并不算意外。
从工作日记可以得知,在随军进驻丹措州的日子里,冯雅洁带着医疗小队走遍了整个丹措州的山村,救活了不知多少人。
第三天晚上,我戴上军荼利法王的脸,换了身借来的红色僧袍,来到约定好的那株大树下,点了三炷香插在树杈暗处,然后藏身树后。
月上中天时分,名为边巴的年轻密教僧来了。
他停在树下,激动之余又带着几分不安忐忑,迷茫地四下张望。
我没有立刻现身,而是继续观察了一会儿。
在确认没人跟着他或者埋伏在附近之后,我才从树后转出来,道:“边巴,你在等什么?”
边巴吓了一跳,扭过头来,都没仔细看,便扑通跪倒,颤声道:“上师,弟子,弟子……”
连说了好几遍弟子,再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我微微一笑,道:“边巴,我是你的引路人,奉菩萨之命引导你走上命运之路。”
边巴茫然地问:“什么命运之路?”
我说:“你是格色寺上代大胜法王加央扎西的转生之灵,只因当年大胜法王去国,身在境外,不方便回来寻找转生之灵,所以才耽搁到现在。我是格色寺军荼利法王,受大胜法王嘱托,多方辗转,才回到丹措州,寻找转生之灵。我已经在丹措州各地游走了近一年,多方查找,才知道你进了格勒寺。”
边巴颤声道:“格色寺?那个罪业之地?我,我,我是那里上师的转生之灵?”
我说:“别怕,当年的罪业已经在菩萨的雷霆之怒下洗净,我既然能够回来找到你,自然是佛祖的意志。丹措州连接川青藏,能够在这里站稳脚跟,才能谈及其他。格色寺是丹措州最重要的寺庙,已经毁了四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