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汉子道:“小的仙人摘,双字贵全,老家鲁南,当年跟黄老爷的南下支队吃轮子活,黄老爷挂脸吃花生米后,我为了避雷雨风,来到这边。”
我看向韩虎,笑道:“倒是跟你一样。”
韩虎道:“挂了脸,站不住脚,历来藏身地远不过边深不过矿,不是土了点儿,没必要吃下黑矿的苦,这边远地界就是最好的避风林。”
我说:“可惜了,我原以为能清街干夹活,多少是个地头蛇,没想到也是飘来没根脚的,派不上用场啊。”
陶贵全忙道:“我在这边拜了坐地老爷,三年前他被拉去吃了花生米,我便当了这一窝的家,本地跑海兄弟都认我。”
我说:“不是不想做我这个大买卖吗?”
陶贵全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错把老神仙当成了千门花手。能得老神仙眼,为您办事,是我的荣幸,有什么要做的,您尽管吩咐。”
我哈哈一笑,把剩下的半包烟扔过去,指着韩虎,道:“认下人,韩兄弟,正经的千门花手,这大买卖他出头,你们以后跟他,将来搏个富贵不成问题,也好过整天在街上扫这点辛苦饭。”
陶贵全便向韩虎躬身道:“请老相客多关照。”
韩虎道:“不敢,以后咱们兄弟多亲近,有财一起发。”
我说:“先做两件事情。给韩兄弟找个堪布授戒,要手续齐全,货真价实,能办不?”
陶贵全道:“能办。”
我说:“钱不用你出,只管搭桥就是。第二件,提前去格色寺废墟附近,宣扬有大胜法王转生之灵将重返格色寺的消息,做好小抬轿的准备。能办不?”
陶贵全犹豫了一下,咬牙道:“能办!”
我说:“有我在,不用怕那个罪业之地,格色寺重建成功,你们都是功臣,保你们后半生富贵无忧。这就去吧。”
陶贵全迟疑地道:“我们的手……”
我反问:“手怎么了?”
陶贵全举起右手,然后呆住了。
原本红肿紫黑的手,已经恢复了正常。
他扭头往小地出溜看了一眼,一样不再红肿。
“多谢老神仙开恩。”陶贵全跪到地上,磕了个头,然后起身,拖着小地出溜离开房间。
装满了珠宝玉器的假嘎拉巴碗依旧在地上没动。
我看向韩虎,道:“怎么样?”
韩虎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道:“老神仙的安排我明白了。”
我说:“是问你陶贵全怎么样。”
韩虎道:“我听跑海的兄弟提过这人,确实是地面上一号人物,不过您不怕他过后反水倒桩子坏了您的事吗?”
“既然敢用,我就不怕他反水倒桩子。”我笑眯眯地看着韩虎,“你又怎么知道他反水倒桩子不是我自来就想要的呢?”
韩虎脸皮微微抽动了一下,道:“老神仙心里有数就好。”
我从袖子里掏出真嘎巴拉碗递给他,道:“这个送你了。”
韩虎道:“这,这个我可不敢要。”
我说:“给你就拿着,将来你做上师,端着这玩意,才能更让行家信服。好好做事,有需要我会联系你。我不联系你,你就按规矩办事。”
韩虎这才小心翼翼地接过嘎巴拉碗,见我再没吩咐,便行了个礼,起身离开。
我把刚刚借机取来的韩虎和陶贵全的头发血滴分别用黄裱纸包好,也不在招待所停留,收拾东西,从招待所出来,找服装店借了身藏袍,便即离开县城,重新赶往格勒寺。
赶到格勒寺时,天尚未亮。
我简单化妆,穿个藏袍,把一应随身物品都塞到袍子里,俨然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高原汉子,转头到附近人家讨了碗水喝,便再上格勒寺。
此时天光大亮,格勒寺门大开,门口也没人拦阻。
我点了三炷香笼在袖子里,信步走入寺内,穿过重重院落,越过庭院中拨动经筒的信众,直抵那晚阴神所至的主殿前。
两个红衣密教僧想上前拦我。
我冲他们微微一笑,抖了抖袖子。
两人眼神迷离,呆在当场,完全忘记想要做什么。
我便自两人中间穿过去,掀开厚重的黑色牦牛毛门帘,走进殿内。
一如那晚所见,成百上千的酥油灯的光芒将主殿分割成光明与幽暗交强留的迷宫。
老密教僧依旧坐在大日如来的法像下。
合了酥油、藏香和陈年木料的古怪气息扑面而来。
低沉的法号声和诵经声从大殿深处传来,那不是唱经,而是一种持续的、大地呼吸般的嗡鸣,深沉肃穆。
我踩在地板的旧毡子上,站到了老密教僧面前。
酥油灯的海在四周静静摇曳,将我的影子拉长、扭曲,又揉碎在墙壁古老的壁画里
老密教僧眯眼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说:“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