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上沾满泥雪,膝盖上还有擦伤的血痕;脸色更是青白交错,像是活生生被人从冰窟里捞出来,又在火上烤了一遍。
他气喘如牛,胸膛剧烈起伏,发丝乱散,一双眼却浑浊震恐,远不是往日那个恪守制度、端方稳重的摄政王殿下。
拓跋焱第一眼看到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嘴唇动了动:“你……这是怎么了?”
拓跋努尔却没有这么温和。
他的眉头,在看到蛮阿那副狼狈模样的一瞬间,狠狠皱紧了,像皱起的刀口。
他的声音冷得能冻住火炉里的火:
“你怎么搞的?弄成了这个样子?”
这句话像一根刺,直接扎进了蛮阿压抑至极限的情绪里。
蛮阿猛地抬头。
下一瞬——
他跪了下去。
“扑通!”
整个人直直跪在冰冷的地毯上,眼眶瞬间被红血丝撑满。
那一声跪地声,狠狠击在主帐每个人心上。
“大汗!!不好了!!造反!有人造反!!”
蛮阿嘶吼出来,像是终于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声音破碎得像被折断的竹子。
拓跋焱直接愣住,脸上满是惊疑与骇色。
拓跋努尔则瞬间沉下脸,浑身杀气腾起,语气里已带着不耐与怒意:
“造反?谁造反?纵有人造反,你在大都坐镇,兵符在你手,要平定有何难处?”
“你跑前线做什么?!”
这话掷地有声,带着一个草原帝王的凛然威势。
蛮阿却像被抽走了力气一样,整个人颤抖着,眼睛发直:
“大汗……是六公主……是六公主啊!!”
帐中一静。
静得连雪落在帐外的声音都能听见。
拓跋焱整个人猛地僵住,眼睛瞪大:
“燕回?!她——她造反?”
拓跋努尔眉心一跳,脸色瞬间铁青。
蛮阿咬牙,像是要把这几日的屈辱与恐惧全部吐出来,声音颤得厉害:
“她突然带人闯进我府……直接将臣绑了!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
“她随后就封了从我府通往皇城的路!所有来往皆被禁绝,我根本无法去皇城调兵遣将!”
帐中空气忽然紧缩。
连火炉的燃烧声都仿佛远了几分。
蛮阿继续说,声音带着濒临崩溃的嘶哑:
“她还夺走了开关令!皇城内外所有大门,都在她掌控之下!”
“臣连自证清白的机会都没有!!”
拓跋努尔握着刀柄的手指关节“喀喇”一声。
拓跋焱只觉得头皮发麻。
可蛮阿的下一句话,才是真正刺穿两人心脏的那把刀:
“她在大都造谣——说臣造反!!”
“说臣趁大汗不在试图篡位!!”
“左右司……左右司的人……没有一个肯替臣说一句话!”
“他们只顾着争夺臣的位置!只顾着谁能取而代之!”
蛮阿说着说着,整个人都在发抖。
不是委屈。
是绝望。
是那种被整个皇城吞没、被所有人抛弃的绝望。
“我……我根本没有任何办法为自己辩白!”
“只能趁他们还没抓到我……逃到前线来!!大汗……”
说到最后,蛮阿直接瘫坐在地上。
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
拓跋努尔脸色阴沉得像暴风雪前要塌下来的天。
“拓跋燕回……拓跋燕回……”
他的声音几乎从喉咙里挤出来,每一个字都带着咬牙切齿的寒意。
“好。很好啊……”
像是怒到极点反倒冷了下来。
拓跋焱在旁不敢吭声,但他的本能在发出警示。
他低沉开口:
“大汗……六公主直接在大都反了,她若控制皇城,那后方必乱。”
“您看……要不要由末将率军回援?您继续围平阳城点打援?”
他声音里带着焦躁,却也在尽量保持冷静。
蛮阿却急忙摇头:
“不妥!”
“此计万万不妥!”
他抬起头,脸色因恐惧而扭曲:
“大汗!!臣来的路上见到——一支浩浩荡荡的兵马!!”
“人数看上去,将近有十万之众!”
“他们身穿我大疆军士衣物,但却不是我大疆的兵!”
帐内瞬间一寒。
拓跋焱心脏重重一跳:
“不是大疆兵?那是谁?!”
蛮阿声音更抖了:
“他们说的是……大尧语。”
拓跋努尔脸色猛然大变。
蛮阿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