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努尔一身重甲,立在最前方。狼旗在他身后炸开般鼓动,他的眼红得像要流血。
“给我推进!”
“攻城车上前!!”
“第一梯队举盾——!”
他几乎咆哮着发号施令。
就在此时——
“轰——”
不是雷声。
而是……一种极轻,却似乎震撼三军的声音。
前方,有人惊叫:
“城门……开了!!”
拓跋努尔猛地一怔,头颅僵硬地转向平阳城门。
只见那城门,在杀声滚滚之中,被从里面推开。
缓慢的。
平静的。
像一只眼睛被从沉眠中打开。
紧接着——
一个白色的身影,安静地站在了门前。
拓跋焱喉咙猛地紧了一下:
“……又是他。”
拓跋努尔的眼睛,在那一瞬间像被火焰点燃。
“萧宁——!!!”
三天前,也是这样。
三十万围城,他一个人走出。
当时拓跋努尔以为对方有伏兵、有机关、有后手。
今日再见,他只觉得不可思议:
这小子……竟然还敢?
他不是应该躲吗?
应该逃吗?
应该在城中瑟瑟发抖,求天求地吗?
他打开城门,是为了什么?
找死?挑衅?或者……还有什么底牌?
但无论哪一种,都不合理。
因为那门后——
空无一人。
拓跋焱不由得低声道:
“大汗……他……他竟然又走出来了。”
“他难道不怕?”
拓跋努尔没有回答。
只是盯着那道白影,眼神逐渐收紧,像看着一头即将用尽生命的白狼。
身后众将诡异地静下来。
三十万大军,也被这一幕生生压了一瞬。
所有人都看着——
一个人。
一柄剑。
立在城门前。
面对三十万。
那不是勇气。
那是……狂气。
是让人心底都发毛的那种狂。
有老将忍不住咽口唾沫:
“三天前,他就是这样出来的……难怪大汗当时不敢轻举妄动……”
“可这次……这次……”
“这次他是疯了吧……”
“面对这样的敌军,竟然敢走出来……这若不是勇武……便是天生的狠人。”
“一个少年皇帝……竟到了这般地步……”
赞叹、震惊、恐惧——混杂在无数人的喉咙里。
拓跋努尔目中血丝越来越密。
他忽然低笑。
那笑声带着狂气。
“好。”
“好啊!”
“萧宁!!!”
他的声音压过风声,压过杀声,直直落在那孤影之上。
“我是真没想到——三天前你敢这么出来,我已经佩服你一次。”
“但我更没想到……”
“今日——你竟然,还敢如此走出来!!”
拓跋焱屏息。
拓跋努尔脸上不是愤怒。
不是恼羞。
而是……敬意。
是一个强者对另一个强者的敬意。
他缓缓抬手,将大刀横于胸前。
深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他咬字沉沉:
“萧宁,我佩服你。”
“你是好汉。”
“是硬骨头。”
“是疯子。”
“也是倔强到让我这个敌人都不得不尊敬的青年。”
他眼神骤然一狠!
“但是!”
“今日——”
“你只有一条死路可走!!”
“带着我拓跋努尔……”
“对你最后的尊敬——”
“上路吧!!!”
杀声,轰然炸开。
像海啸。
像雷霆。
像末日降临。
而城门前的那道白影——
仍旧站着。
衣袂在风雪里猎猎飞舞。
剑在他掌中微微颤鸣。
孤身一人。
面对三十万。
但没有退一步。
仿佛他才是那三十万的主人。
仿佛整个战场,都因他而存在。
清国公在远处的高坡上,看着这一幕,胸口发紧,心跳快得像要破碎。
他低声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