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拓跋努尔……
是大汗。
是草原王者。
岂能被一个少年逼走?
可是……不走呢?
不走——
就跟着萧宁一起掉进他布好的坑里!
拖得越久,大疆越乱。
拖得越久,他的大军越被削弱到骨头。
拖得越久,他的怒气就越变成萧宁想要的锁链——
把他拓跋努尔死死锁在平阳城外这片雪地上。
拓跋努尔怒得胸腔像要裂。
可是……
他忽然发现……
自己真的怕了。
怕那个少年。
怕那个一剑断将、一剑断臂、一剑碎甲的怪物。
怕那个似乎无论多少人冲上去都会被杀光的身影。
怕那个从头到尾都稳如狼王的少年皇帝——
萧宁。
而就在这时——
萧宁又劈倒最后一个冲来的大疆军士。
那人盔甲被劈碎,喷出的血在半空被风吹成血雾。
萧宁踏着血,从那具倒下的尸体前越过。
步伐清晰、轻稳、决绝。
一步。
两步。
三步。
他提剑,正向拓跋努尔的方向走来。
那眼神冷得像从冰川深处生出的锋芒。
拓跋蛮阿腿软得直接跌坐在雪里。
“来了……来了……他又朝这边来了!!!”
这声音尖锐得像要哭出来。
拓跋努尔胸腔猛地一紧。
全身血液……像被冻住。
他忽然发现……
自己真的不敢让萧宁走近。
真的不敢。
一丁点都不敢。
因为那少年手里的那柄剑……
仿佛下一秒就能劈掉他的脑袋。
拓跋努尔第一次……
真正意义上感到恐惧。
不是战争的恐惧。
不是失败的恐惧。
不是兵败如山倒的恐惧。
而是——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恐惧。
那是来自骨髓的震颤。
他拓跋努尔活了一辈子,从未怕过谁。
可今天,他终于遇到一个——
让他失去怒气、失去勇气、失去冷静、失去理智……
最终连“面对”的勇气都失去的存在。
他看着萧宁。
看着那少年踏着漫天血色走来。
看着那柄剑寒光凛冽、滴着血,像地狱的裁决之刃。
他心底那股憋了半辈子的狼性与狂悍……
第一次……
第一次……
被压得抬不起头。
拓跋努尔喉结微微滚动,手指僵硬,身躯颤抖。
他终于明白。
明白得透彻。
萧宁的目的不是杀他。
不是屠城。
不是立威。
萧宁是要——
牵住三十万。
牵住自己。
牵住大疆的所有援军。
而自己……
已经被成功牵住了。
哪怕他知道这是阳谋。
哪怕他知道继续耗下去对大疆绝对不利。
哪怕他知道每多拖一刻,大疆的局势就会多一分脱离他掌控。
可他就是走不了。
他走了……
这辈子都抬不起头。
整个大疆都知道他被一个少年吓跑。
他宁愿死,也不愿背上这个耻辱——
可是再上?
再上……
这些士兵只会去送死。
他带来的三十万……
会被萧宁一个人活生生杀穿。
杀光。
杀到大汗之位崩溃,整个大疆动摇。
走不得。
留不得。
杀不得。
退不得。
他拓跋努尔……
第一次被逼到——
无路可走。
他浑身发冷,脸色煞白,心口像被萧宁的剑贯穿。
“这小子……这小子他……”
“竟让本汗……无路可走……”
他终于明白了。
彻底地明白了。
萧宁不是武者。
不是皇帝。
不是纨绔。
不是逃亡者。
萧宁是——
天命之敌。
一人之力,可断国之脊梁的怪物。
拓跋努尔呼吸颤抖,额头冒冷汗,整个人像被钉在地上。
他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