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和清癯老人视线相接。
一人一个问题之后，病房内陷入诡异的寂静中。
离渊端坐着，身体放松，姿态闲适仿佛是在自家书房。
他随手拿起放在一旁茶几上的水果刀，开始慢条斯理地对付着一颗红润饱满的能量果。
银亮的刀刃贴着果肉，快速削下薄如蝉翼，几乎不间断的果皮，动作流畅，带着一股奇异的韵律感。
没几秒，长长的果皮垂落下来，打着娟儿，悬在离垃圾桶上方一寸的地方。
病房内异常安静。
只有刀锋划过果肉纤维时发出的轻微‘沙沙’声，以及检测仪规律的、低沉的‘滴答’声。
明曦就这么看着，嘴角挂着单纯天真的笑，仿若一个岁月静好的小姑娘。
丝毫没有被离渊刻意制造出来的氛围给干扰。
“你倒是稳得住。”
离渊终于再次开口，水果刀流畅的轨迹没有丝毫停顿。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小石子，清晰地打破了病房莫名的宁静。
“所以你都猜到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看出问题来的？”
明曦耸了耸肩，“最初当然没有发现，莫副院长和您老其实都演得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莫风毅是诈降。
准确的说，是在玩碟中谍。
“我之所以会察觉到不对劲，最主要的原因是我注意到那只锯角蜚蠊离开前，看向莫风毅的眼中居然带着留恋与悲伤，就像是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那一眼，是它在向它的御兽师告别。
之后恐魔蝠和锯角蜚蠊被金元宝它们阻拦，看似尽了全力，但以恐魔蝠的实力，即便杀不了金元宝它们，想中断黑珍珠的进化，却并不难。
但最终却是锯角蜚蠊死了。”
莫风毅想用锯角蜚蠊的死亡获得降临组织的信任。
对自己狠，对宠兽也狠。
但谁又能责怪他？
明曦当时就是看出了不对劲，才让雪青珽不必手下留情。
莫风毅大义，以身入局，那她就让他们求仁得仁。
“不过我那时候也不能百分百确定，所以才有了后面主动挑衅莫副校长，借着对战试探他的底色。”
离渊好奇：“两败俱伤就是你的试探？这能试探出什么来？”
明曦笑了笑，“当时我那一斧您真觉得莫副校长避不开吗？”
她说着又指了指用特殊方法封印在额头上，形成细长黑纹的毒咒。
“还有，难道您真以为这毒是莫副校长下的？”
离渊一愣，“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这是我自己趁机抹到军刺上的，而且我还故意让他看到了我下毒的过程。
您看，明明不是莫副校长做的，但当时您辱骂质问他时，他却默认了。
如果他真的是叛徒，会对我的异常行为视而不见吗？
那么他默认，就意味着他意识到了我这是在帮他。”
“我虽然不知道你们究竟是怎么准备的，但现在降临的计划破灭，损失惨重，诸事不顺，必然会影响莫副校长的间谍工作。”
所以在意识到莫风毅的真实意图后，她就决定帮她一把。
“以国家现在对我的重视程度，我重伤中毒，中的还是无解的咒毒，绝对是莫副校长最好的投名状。”
听完明曦的解释，离渊一时感慨良多。
这孩子智近如妖！
这观察判断能力，这行事决断能力……
很难想象她才16岁。
好吧，她让人难以想象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脑域开发度达到80％以上，聪明点也很正常。
“你给自己下咒毒，还有其他想法吧？”
明曦笑吟吟，“校长高见。”
给自己下咒毒，虽然是突发奇想，为了帮莫风毅，但也确实有故意给降临组织挖坑的想法。
咒毒无解。
而降临组织却似乎掌握了解此毒之法。
以降临的尿性，如果发现她深受毒咒侵害，求救无门后，会不会借机接触她呢？
明曦觉得可能性很大。
她倒没有莫风毅那么伟大的思想，舍生忘死跑去降临当内应。
但坑几条鱼，难道不香吗？
“你确定这咒毒长期存在对你的身体无害？更不会影响你的实力？”
离渊将切好的水果摆盘，递到了明曦面前。
“谢谢校长，校长大气。”
“您放心吧，我尊敬并佩服莫副校长的大义，所以愿意为他打掩护，但我本人可做不到同等的高义。”
她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她中的咒毒是前段时间翡冷翠从沈林华身上提取的，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