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去?”他突然大声说:“你要是为了我违法犯罪,不值当!”
田明芳感动的想哭的心都有了,孙秀文果然什么都知道,别看他一天天越来越麻木,越来越没话说,但他心里都知道!
她飞快地回头,用手擦拭眼角,抿出笑容:“晚饭吃那么多,我去散散步消食去啊,还能干啥去。”
“哦。”孙秀文说话难得的恢复了思维逻辑,“还是留在屋陪着我,你不是说要给我收拾东西,明天干什么去?”
“你不记得了还是压根没听?”田明芳眼里的光黯了黯。
刚才她几乎觉得他变回到和从前一样,甚至怀疑他最近都是装的,原来他还是活在自己的世界,屏蔽着外界。
深吸口气说:“我肯定回来陪你,散完步就来,你等我。”
“好。”
田明芳掩了门出去,透过玻璃窗看向孙秀文宿舍里。
台灯下,孙秀文侧坐在炕上,俊秀的侧脸看起来和以前不一样,没以前的灵动,他目光呆滞,宛如一个木偶。
她忍不住想起前阵子她刚从老家回来,那时候孙秀文虽然偶尔会伤感,总体还是很阳光的,她天天来孙秀文宿舍补习数学课,她跟他在一起不由自主的话多,不光问数学的,还问生物的,时而问问历史方面的,每当问到孙秀文擅长的领域他总会不由自主被带跑偏,侃侃而谈说半天跑题的内容,等外头天色已经很晚他才反应过来正经题还没讲呢?他总是气的埋怨她不学好,以此为由给她布置很多道习题。
她每天学完习告辞的时候,俩人总有几句相似的对话。
“我走了。”
“成,你走吧,不送了就。”
“你也可以送送啊。”
“不送了不送了,反正你明天还来呢。”
那个带着几分少年气的,嘴里说着不送却面带笑容站在门边看着她出门的人,现在却那么孤独地坐在炕上,谁也走不进他的世界。
天色渐暗,有浓云延伸到西边,地平线铺满晚霞,这样的天气又快下大雨了。
田明芳呼出一口沉沉的气,她不知道孙秀文要过多久才能重新快乐起来,犹记得去年九月她第一眼看见他时,他笑的阳光,那是一种骄傲透出几分顽皮的笑,她还以为他十八九岁,后来才知道他已经二十多了。
他穿的斯斯文文讲讲究究,人白白净净的,一张口却是满嘴带着浓重老四九味的腔调,挺违和的,他在院子里跑前跑后照顾发烧的乔丽云,后来他们出双入对的进进出出,他和乔丽云在一起时眼睛总是明亮而又神采飞扬。
田明芳告诉自己不能再想了。
她那么讨厌想东想西,那么讨厌追溯过去,那就不要想,想做的事只管去做,想报的仇只管去报。
乔丽云早被关起来了,但她还在,她会一直守护孙秀文,他们也会有个特别幸福的未来。
默默收回目光,她大步出了院子。
时间跟往常一样,她出了院子就绕着村子散步,最后她来到后山入口,毫不犹豫进了林子。
这时候天还没黑透,老院沈萍宿舍里,尚国胜吃的满嘴流油,也有了几分醉意,这个时候有人敲门,沈萍急忙打开门。
是林场那边一个小伙,匆匆说:“尚知青,嫂子,我下午去李支书那办事,马队长让我顺道过来叫尚知青上山。”
“这么着急?”尚国胜带着几分酒气,满是不情愿地说:“我不是请过假了吗,明天再去啊。”
“来不及,今晚有加班,要把场子里的木料搬进棚子里,这不是眼看又要下雨,马队长怕木头搁在场子里发霉,挺着急的,让大伙都得去,谁不去就按旷工处理,我通知到位了啊,你们看着办。”
“哦对了,不直接去林场,先到半山腰上杉树林那块集合,这两天你没来,马队长带咱们在那附近的高地上新搭了棚子,以后木料往那边运,就不往山上扛了,给咱们省点劲儿。”
说完就走了。
尚国胜骂咧几句,还是站起来不情愿地说:“我得去,这个姓马的狗东西不是啥好人,我要不去,这个王八蛋明天就得把我的活加倍。”
“哦,那行,正好现在也不是很晚,你去吧。”沈萍眉眼十分柔和,站起来和他商量说:“既然咱们手续都办好了,我也就不留着了,这两天就收拾行李回老家了,李队长说了,咱们离婚我就不用在乡下了,我本来就是随你,我家小妹前些年去贵省下乡,去了最艰苦的地方,我家是免指标的。”
“行吧,那就好聚好散。”尚国胜收拾了两件长袖和饭缸水缸,放在军绿色挎包里,接着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把屋里但凡值钱的都放在行李包里,这是打算以后长住在山上了。
“沈萍。”他打了个酒嗝,高高在上地说:“咱们互不相欠了,你也别怪我朝你拿这25,谁让你肚子不争气呢,你要是肚子争气我不但不朝你拿钱,我都不会想着离婚,怪只能怪你命运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