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戒严的山东省内,则是三相齐聚,办着刺储大案。
到了泰昌十九年正月,四川、云南、贵州则开始办另一桩案子。忠贞伯秦良玉竟改任右军都督府左都督,大明又有了第一个真正实任重臣的女官。
这一桩案子并不难查,只不过因为事涉瑞亲王而敏感了一些。
朱常浩实则胆都快吓破了,立即上了表,加急递往京城。
他怎么可能反?
没错,他现在是有兵有地盘。可是与大明比起来,这又算得什么?哪怕仅仅一个南洋舰队新港分舰队就已经能够逼得东吁人只能死守最后的东吁城一带。
同样,整个两湖、淮扬、江宁、江西、浙江,都接到了来自中枢的命令:新钱法施行,各地治安司、法院秉公办案。
秋冬大集的余波尚未结束,省、府一级的大明银号总算仓促组建好,今年要开始兑用新钱了。
每个县都搭建起来了的秋冬大集则成为临时的柜店。
实物货币的发行注定了大明不可能一次性投入足够市场流通需要的新钱,远远不够。
旧制钱要回收,私钱也要回收,而大明新钱目前只有北京一处铸币厂。
原料缺、产能也缺。
朝廷终究是没有搞得诸省都戒严,但紧张的气氛已经开始了。
南京城内,这种紧张气氛最显著。
江宁省执政院内,江宁省令是担任过辽源巡抚、辽宁省左参政的魏云中刚刚送走兼程抵达南京的宗人令王昺。
他在年前就由陆路出发,一路风雨兼程到了南京,为的是刺储大案中涉及到的三位藩王。
回到了官厅里,他这执政院下左右参政们、对应中枢执政院下各部的各厅掌厅们都坐立不安。
看了看他们之后,魏云中就肃容说道:“叶相有命,执政院只办好分内事。巡考也好,办案也罢,自有中枢巡考组,自有治安司、法院。”
“令公,各府州人心惶惶……”
“是担忧牵连己身,无心公务吗?”魏云中扫视着众人,“省务会议上,督台和巡考钦差都说了:朝廷不是要至清之水,是要揪出兴风作浪食腐之鱼!度在那里,列位都清楚。巡考组收述职公档的衙门,一直开着呢。”
这番话只加重了一些人的忧虑。
魏云中叹了一口气:“明白说了吧,就是打仗。都有人敢刺储了,天枢营也南下了。秋冬大集所为何来,列位更清楚。今年要推行新钱,有恩科国试、制举。如今鉴察院、治安院一声令下,举国办案、为民做主。巡考,是考官吏;办案,是办士绅富户。列位明白吗?”
见还是没有人回话,他的语气也变冷了:“本官知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许多事本就不是那么分明。本官只劝一句,若是想牵涉到刺储谋逆大案里,那便是自取灭亡。若还想留着这身官服,该分清的总要分清。”
“……令公言重了。”
“我只送列位四个字。”魏云中威严地一一看去,“瑕不掩瑜!哪些是瑕,如何做才是瑜,列位多多琢磨。今年开始,会很累。做好了,青云大道。做不好……”
魏云中并不知道今年之后面前有哪些人会仍在官员队伍里。
但这已经很明白了,如今是非常之时。仍旧不肯改变的,注定只会成为他人的踏脚石。
说到这里,他才请出一道宰执令开始宣读:“经大政会议商定,泰昌十九年开始,诸省、府州设同政学校,总督、知府知州任校长。府州同政学校可授生员,省同政学校可授举人,中枢同政学校可授进士。遴选进修者,为在职官吏,需秉承为国为民、执政以致大同之念。列位,听明白了没有?”
“令公,这……”
“意思就是说:即便只是从九品小吏甚至差役,只要做得好,朝廷也送他青云大道,唯才唯德!”魏云中一脸凝重,“今年巡考之余,说不定便有不少以前的小吏差役摇身一变青云直上。传告各府州县,在任诸官若因为人心惶惶便无心公务,那便是不进则退了。试想一下,各府州县有多少老吏办事精熟,只差了这一道进身之阶?”
江宁省执政府里,这些至少五六品的官们头都大了。
这以后,还需要费劲巴拉地去考进士吗?
当然,如今年逾三十五就不允考进士了。如果才学非凡,能够早早登科,起点当然更高。
可是眼下这官场之内升迁的出身隐形门槛即将被打破,朝廷莫非就是笃定了:即便查办不少官员,只要吏员、差役队伍里的人感觉有希望,也一定会想方设法抓住这个机会,把事情办好?
逼着在任中层官员们跟他们卷:要么勤政办事、立功,要么像过去一样只是轻松上传下达、实则可以被轻易替代。
江宁省执政院内的这场训话只是一个缩影,诸省都已经接到这样的宰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