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藩……”
吴养韬明白了过来。
他们这些洋行在海外之行事,实同创建新的藩国。
虽然如今东伙里面也有一些勋贵甚至宗亲,但既然形同立国,将来自然要有更明确的规矩。
把这件事与汪道斐所说的诸藩自请改制结合起来,吴养韬大概有了概念。
汪道斐慎重说道:“要说,我们各家拓海团练洋行还要分一下,各有经营之处。如今诸藩还有那么多家,各家宗室数目不一。亲王为东伙,郡王以下各有职差,每家要养着的最好差不多。代陛下养着他们,出色的教养成材,宗人府从此不用担负俸禄,诸藩在宗明号的股份换成洋行股份,这件事办成了,将来我等才能成事,能遵奉一藩得册命!”
“此事……我听闻陛下已经办了。此前就有过消息,勋戚在认买将来外藩之地、官位。”
“足证此路通畅!”汪道斐点头,“但如瑞亲王一般,海外新藩册命之国主,哪里能一般?瑞亲王昔年先与缅安郡王结亲,筹谋数年始有如今,诸藩若想再走一遍这条路,总要请得圣恩才行,还要有我等之助。这事,大可与无心军伍之勋戚明白谈。新钱法之下,朝廷缺银缺铜。这些,我们不缺,缺的是特许,是将来往来贸易。银号已经有了,我等洋行,何须现银?有汇票就能办!”
吴养韬豁然贯通。
原来这些事都连在一起。
目前除了民间的官绅富户,大明自然还有一批最富裕的,那便是宗藩勋戚之家。
他们手里的银钱若是能尽归朝廷,新钱法推行下去的胜算又高一成。
而他们无非是有些日常用度所需罢了。以宗明号、昌明号及这些拓海团练洋行的实力,在这股份改制的过程当中满足他们的日常用度所需又是什么难事?
只要各家把将来的利益格局划分清楚:哪一藩带着哪些勋戚与哪一家拓海团练洋行将来到何处立足开国。
同时,各拓海团练洋行所需的只是人力,是武力与物资支持的特许。与宗室、勋戚合作,依托他们的纽带可以带动不少人力参与。在此过程中如果能帮助到朝廷新政推行,将来的特许更不是话下。
至于眼前需要付出的代价,那都是为了将来能够拥有册命一国的名份。
只要能做到那一步,他们现在帮助朝廷所付出的代价大可用将来贸易之堪合、汇票先记在账上。
朝廷缺银,缺铜。只要能帮助朝廷把如今市面上的现银和制钱、私钱换成新的银元和铸钱,那就是天大功劳。将来能立国了,贸易往来还不是卖货进货?能两清就好。
这是一笔立下万世之基的买卖,是他们这些商人家族真正在大明及外藩本支旁支都发达显贵的买卖。
诸洋行这些年已经赚了不少了!
这特许要能持久下去,此时不为皇帝分忧,什么时候分?
在大明诸多旧士绅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刻,享受到皇帝新战略红利的这些新阶层——从当初的晋商到此刻的徽商,他们开始主动筹谋着继续推动历史齿轮了。
大明新钱法的未来,他们这些人的嗅觉最灵敏。
若是新钱法能够完整推行下来,他们这些以工业、商业为主业的人,必定获得比旧士绅更快速度积累财富的机会。
因为他们的周转效率更高,不是一年一两季的田土产出,是从大明到外藩、沿路许多口岸都能周转一次的贸易。
而如今南洋诸岛上面,不论干什么,效率都有远大于大明的提升空间。
他们更知道西洋人从另外一方广袤陆地那里似乎有掘取不尽的黄金白银。不论是与他们交易赚回来,还是有朝一日能踏足那边与之争利,难道不比在大明迎来送往想法子偷逃些赋税积累家财容易?
时间一天天过去,查案的查案,杨涟这样的中枢笔杆子已经在朝报上不断撰文彻底搞臭一些典型,皇帝斩了三个涉嫌参与刺储的藩王,拓海团练洋行这个利益团体在行动。
瑞亲王回去的旅程慢了很多,缅甸似乎已经不急于彻底拔除东吁残党。
从泰昌十八年开始骤然兴起的波澜此刻却丝毫不显得汹涌了。皇帝设一房七院、拜诸相而形成的新衙署迸发出生命力,这些体系里受重用的群臣们有自己新的官场坦途要攀登。
这一次,他们愿帮皇帝举起刀,砍向阻拦自己进步的同仁——莫非回到没有相权的时代?
一切都以唯公唯国、利民为民的名义。
恩科、制科、国试……过去多年以来,中枢及地方都增添了不少官职。此时哪怕有不少官员、吏差在巡考过程之中涉案获罪,官府却似乎仍旧撑得过来,好像过去十多年以来的“冗官冗员”就是为了应对此刻的紧急形势。
而治安院体系、大中小学校体系,此刻又开始一面从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