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桥镇与都城相隔五百多里,来时顾念着帝后圣体尊贵,不可有损,生生走了大半个月才到。
然现下纪明开伤势要紧,陛下特许江山随行回城,先行一步护送纪明开入都城救治。
江山只带了七八个暗卫以及书童谦玉,十来天的功夫已到都城外。
又因他身体内的毒性还需压制,老太医也一路追随。
太医到底年迈,年轻人尚且熬不住,他也少不得要在路上多歇几道。
江山凭借圣上亲笔口谕入都城,直奔太医院而去。
经过太医院众太医几番查验,得出此子所中之毒名为‘登鹊’。
是一种比较常见的二等毒药,算不上复杂。
只是纪明开毕竟中毒已有十来日,毒性就是再低微,那毒也将近肺腑,再多耽搁几日,恐再难回转。
还好纪明开回来的及时,倒不是说江湖游医解不了这毒。
只是有些东西太医院里有的,外面却不一定有,为保万一罢了。
江山懒得听他啰嗦,连日奔波更是使他烦闷,开口道,“此人乃是陛下贵客,尔等若不能将其救活,便等着给他陪葬吧!”
太医院的太医个个那是敢怒不敢言,别人还好说,眼前这位可是江相的独子。
早前可是出了名的混不吝,遇见他们这些老骨头从来都是冷脸,瞧着颇不服气的模样。
前几年也不知走了什么运气,竟然考了个状元出来,还因此被圣上亲派至边陲之地查案。
原想着这几年的历练总该让他收敛一点,如今一瞧,那是一丝一毫也未曾改变。
放完了狠话的江山领着谦玉回了相府,打算好好休息几日。
甫一进门,屁股还没坐热呢,他老子就闻风而至。
“江子章!你还舍得回来。”江相怒气冲冲的进来。
一想到这小子当初放了张尚书家小姐的鸽子,害得他第二天被好一顿奚落,他就火从脚底起。
江山神情讨好,“哎呀,老爹,你不想儿子啊,一回来你就骂我,哪家的老爹跟你一样!”
“哼”江相一声冷哼,“老子如何,全看做儿子的孝不孝敬!”
“老爹!你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江山原本正要给他爹倒茶,听了这话动作一顿,有些不满道,“你儿子如何不孝敬了?我日日晨昏定省,对您二老那是言听计从,您还不满意?”
“哦,我怎么不知道你对我言听计从?”江山挑眉道。
“除了成亲!”毕竟是父子,彼此互相了解的很透彻,一下子就知道他爹要说什么,立刻堵住了他爹的话头。
江相一拍桌子,怒声道,“胡闹!你如今已是二十五六的年岁,旁人家都有第二个孩子了,你自己还是个光棍,你就不着急?”
“爹!我的爹啊!”江山是真的发愁,“我是真不想成亲,你能别逼我吗?”
“我江家如今只有你一个嫡子,你不快些传宗接代,再过个几年,你爹我还能亲眼看见自家嫡孙?”江相老来得子,得江山那年,正好三十六岁。
如今他已年近古稀,怎么能不着急呢?
虽膝下也有庶子二三,可那些不过泛泛之辈,实在撑不起江家门楣。
本以为江家自此便没落,不成想江山竟有幸得中状元,而今更是深得圣上重用。
光耀江家门庭,指日可待啊。
“少爷,洗澡水已备好。”眼看着要吵起来,谦玉的声音适时从门外传进来。
江山立即起身,“儿子先去沐浴,稍后会去给父亲母亲请安。”
江相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几声长叹,“冤孽啊!”
这话其实江山听见了,还听得真真儿的,可他却未做理会。
趁着谦玉给他擦洗的空档,江山有些迷茫地问道,“谦玉,你今年多大年纪?”
“回少爷,二十又三。”谦玉道。
“你家中不曾催你成亲?”江山真搞不明白,他爹非要让他娶妻生子,说别人家里都如何如何,难道别人家里当真如此?
“小的是家生子,一心只愿侍候少爷一辈子,不敢想其他。”谦玉道。
“我说的是你爹娘。”江山有些烦躁地拍打了一下水面,“他们就不着急?”
“阿爹是厨房里的大师傅,在江府已有二三十个年头,与我一样只为主子着想,不敢有异议。”谦玉道。
“哎呀,我说的不是这个!”江山挥挥手,“算了算了,我自己洗,你出去吧。”
谦玉听话的退出去。
有些话主子能说,他却说不得,不然就是以下犯上。
江家父子重逢第一日便不欢而散,吃晚饭时,还是江夫人在中间调停,这才没有第二次吵起来。
第二日中午,太医院传信说纪明开已信。
江山马早饭都来不及吃,便冲去太医院看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