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候喘着粗气道:“打…打的是密陀罗的王旗!但探子回报,沙漠联军由其大酋长‘血蝎’阿尔罕统领,此人凶残嗜杀,在沙漠中名声能止小儿夜啼!”
“血蝎?”我嗤笑一声,“名字挺唬人。正好,老子这次带了不少‘杀虫剂’,管叫他有来无回!”
话虽说得嚣张,但我心里清楚,这是一场硬仗,比对付哈斯、甚至比上次击退密陀罗都要硬得多。
五万装备精良、抱着复仇心态而来的联军,绝不是可以掉以轻心的。
“再探!我要知道他们具体的进军路线,粮草囤积何处,联军内部是否和睦!这些都给老子查清楚!”我厉声下令。
“是!”斥候挣扎着爬起来,拉过一匹备用马,再次绝尘而去。
队伍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
先前那点凯旋的喜悦被冲刷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大战将至的压抑和紧绷。
“将军,我们是否要加快速度回城?”苏和问道,语气急促。
“急什么?”我反而放松了缰绳,让马儿慢了下来,“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密陀罗又不是今天就能飞到圣泉城下。
让弟兄们保持队形,正常行军。仗有的打,别先把自己累垮了。”
我扭头对牛大宝喊道:“大宝,传令下去,全军戒备,但不必惊慌。该吃吃,该喝喝,养足精神,准备砍人!”
“得令!”牛大宝瓮声瓮气地应道,挥舞着金锏去传达命令了。这憨货,一听说有仗打,眼睛都在放光。
绿珠轻轻靠过来,低声道:“又要打仗了…”
我伸手握住她有些冰凉的小手,用力捏了捏:“怕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老子在,翻不了天。”
她轻轻“嗯”了一声,没再说话,只是把我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然而,命运的操蛋之处就在于,它往往喜欢在你以为已经够倒霉的时候,再给你来个雪上加霜。
我们一行人刚回到圣泉城,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甚至没来得及去向温妮详细汇报黑石城之事,另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如同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了我的心脏。
消息是跟着第二批商队匆匆赶回来的一个老兄弟带来的。
他衣衫褴褛,身上带着伤,见到我时,几乎是扑倒在地,未语泪先流。
“将军!将军!不好了!秦…秦将军他…!”他哽咽着,话都说不利索。
我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我。我猛地蹲下身,抓住他的肩膀,声音是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嘶哑:“秦大哥怎么了?你他妈给老子说清楚!”
那老兄弟抬起满是泪水和尘土的脸,悲声道:“我们…我们按照将军吩咐,一路往中原走,试图联系秦将军…好不容易打听到消息。
他们…他们在攻打洛州城时,朝廷能调动的各路人马蜂拥而至,我军遭遇朝廷埋伏,血战三日…秦将军他…他力战身死,我红巾军的先头部队…溃散了!”
“轰——!”
仿佛一个炸雷在头顶爆开!
我眼前一黑,耳朵里嗡嗡作响,抓住他肩膀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
秦大哥…死了?
那个陪我畅饮,总盼着我被揍的屁股开花,如兄如父的秦大哥…死了?
那个豪气干云,说要带兄弟们杀出一个朗朗乾坤的秦大哥…死了?!
不可能!绝不可能!
“放你娘的狗臭屁!”我猛地将他掼在地上,目眦欲裂,声音如同受伤的野兽在咆哮,“秦大哥武功盖世,用兵如神!怎么会死?怎么会!”
那老兄弟趴在地上,痛哭失声:“是真的…将军…消息千真万确…朝廷…朝廷用了奸计,派了内应混入城中,里应外合…秦将军是被冷箭…射中了要害…我们…我们好不容易才逃出来几个弟兄…傅青山将军也…也失踪了,生死不明…”。
豆芽儿…也…
一股腥甜涌上喉咙,我强行咽了下去,只觉得胸口像是被一块千斤巨石死死压住,喘不过气来。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苏和、高怀德、牛大宝,所有人都愣在原地,脸上写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绿珠捂住了嘴,眼泪无声地滑落。
我站在原地,身体僵硬,脑子里一片空白。
只有老兄弟那绝望的哭声,和“秦将军力战身死”那几个字,在不断地回响,撞击,像一把钝刀,在我心口反复切割。
草原的风吹过,带着凉意,却吹不散这突如其来的、彻骨的冰寒。
内忧刚平,外患已至。
而现在,家园噩耗又来…
义父的仇还没报,秦大哥又…
我感觉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一种无法言说的、混合着滔天愤怒和巨大悲恸的情绪,在体内疯狂冲撞,几乎要破体而出。
我缓缓抬起头,望向东南方向,那是大顺,那是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