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初一。

    位于佛罗伦萨北方的一座教堂内，气氛安静到针落地可闻。

    一抹芝兰玉树般的身影站在耶稣像前，双手合十，虔诚地弯下腰。

    男人一身墨蓝色的风衣，端方清雅，宛如幽昙，藏于金丝眼镜后的眉眼，覆着一层清冷的霜华，温柔又冷漠。

    缠于腕间的黑色佛珠，抵不过那截珍珠白的手腕。

    一道身影从门外走进来，先是转头看了眼男人身后的某个位置，眼底隐隐闪过丝什么，随后才恭敬地出声，“先生，索恩家族那边已经收好尾了，除了那位与我们合作的五少爷，家族内部一个不剩。”

    男人缓缓地睁开眼睛，笑了笑，声音宛如清水，“做得不错。”

    女人脸上流露出一抹喜色，紧接着似是想到了什么，笑容又淡了下来，犹豫片刻，还是说道，“先生，h国那边传来消息，大小姐……要结婚了。”

    此言一出，偌大的教堂内，有两个人的眼睫，同时动了动。

    男人把玩佛珠的手，停了下来，温雅的气息散去。

    他敛了脸上的笑意，清冷的眼睛盯着眼前的耶稣像，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良久，男人轻叹一声，温柔地道，“去将大小姐带回来——”

    他低声笑了下，“不惜一切代价！”

    女人眸色一凛，“是，先生！”

    同一时刻，一直安静地站在男人身后，宛如一个透明人般的少女，抬起了眼睛，将幽深的目光，落在了男人挺拔的脊背上。

    ——

    十二月的佛罗伦萨，气候寒冷。

    而这个过去一百五十年间，总共下了不到十场雪的城市，今年难得下起了雪，

    摆满了各种专业书籍的书房内，年轻的男人单手撑着头，身后是大雪纷飞寒风呼啸的落地窗，修长的手指，安静地翻看着手上的书。

    身旁的壁炉里，偶尔传出“荜拨”一声轻响。

    “吱呀”一声响，紧闭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一道纤细的身影走了进来。

    男人微敛了眉，抬眼看过去。

    他清冷的视线自来人身上掠过，最后落在她的怀抱中，一大捧鲜红色的玫瑰上，怔了一瞬，“现在这个季节，哪里来的花？”

    少女朝他笑了下，“下午的时候，我跑遍了整个城市，最后在一个花匠那里买到的。”

    她缓步走到近处，将怀中的花递到男人面前，语气轻柔，“……送给你。”

    没等男人拒绝，她又加了句，“青棠说你喜欢。”

    男人合上了手上的书，盯着那束玫瑰看了片刻，确定那真得只是一捧普通的花之后，极为绅士地抬手接了过来，“多谢。”

    “不必，”少女微笑，“你救过我，我应该报答你。”

    有那么一瞬间，温清砚觉得面前的少女，笑得宛如一只老谋深算的小狐狸。

    他看着少女那张，与另一个人极为相似的面容，大概是因为在外面跑了一天，衣服跟头发都沾了湿气，透着寒冷的味道。

    “鹿闻笙小姐，”男人开口唤她的名字，“你的心意我收到了，回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