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这可是洛京神都而并非什么塞外草场,马匹吃的草料和粮秣都是需要花钱买来的。
能养的起一两千匹骡马,那乌氏倮的生意做得有多大,由此便可见一斑。
不夸张地讲,如果不考虑质量,仅仅以数量而论,乌家养马的规模甚至比隶属皇家的上林署还要多出数倍!
而那乌氏倮能在洛京做这门生意,门路则必定通天,背景也是相当强硬才可以。
除了乌氏倮这个信息,那胡人马贩子的信件里还提了“大阿爷”这个名字,赵无咎对其有所耳闻,听说是洛京城暗面的一个大人物。
至于说,这封信里还说,那胡人马贩是看在“大阿爷”面上,这才将有着陉阳奴籍的来俊收归于自己的门下效力。
这其实也有道理。
那人既然敢于做甲胄贩卖这种掉脑袋的生意,就算是要买奴隶,想来也不会随意就买个不知根知底的,肯定是有人介绍才对——那个“大阿爷”应当就是来俊的介绍人。
只是,赵无咎可是清楚来俊的底细,这家伙明明是常州府东山县人!
可是那胡人马贩子信里却说了,他查到了这人的陉阳奴籍贯。而提起陉阳,那就不得不说当地的世家,陉阳郑氏了。他家确实有能力,给来俊这个家伙安排一个完美的陉阳身份。
“所以——”
赵无咎很快就得出一个猜测,而且他觉得这个猜测十有八九就是正确的。
“——那个来俊机缘巧合之下搭上了郑家,郑家两个嫡子当时就在东山,这确实是有可能的。而郑家又跟洛京那个‘大阿爷’合作,把来俊送给了那个胡人马贩子麾下当马奴。
后来,郑家那个贵妃郑大车给圣人天子李隆提了建议,弄出了‘铜匦纳谏’这桩事情。
这也印证了高图澄之前说的,那家伙是得了郑家的指示和帮助,这才正好‘献祭’了那个胡人马贩子,最后被圣人天子千金买马骨,从一介奴隶擢拔成了御史台的官员。”
这么一推理,整件事情就变得通顺了许多,也才显得合理了。
只是,赵无咎还是发现了一个问题,被“问心”问到崩溃的高图澄坦白了,郑家人和樊楼这个洛京最大杀手组织背后的东主、也就是樊楼掌柜魏无醉背后之人有一些交易。
本来,他也仅仅以为那“大阿爷”只是藏在樊楼背后,为郑家提供了刺杀相关的服务。可现在,他知道了来俊是被那“大阿爷”介绍给的贩马胡商……
“那个‘大阿爷’如此热心参与郑家的筹谋,他能够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赵无咎很怀疑,就算郑家作为外戚跻身到了顶尖门阀行列,是否能给一个洛京的杀手组织头领带来足够的好处?
“除非,那个‘大阿爷’本身自己就想要得到什么,只是需要把郑家推到台面上来罢了。”
而且,除了这封求救信之外,赵无咎还回忆起了那个消失的胡商在牢房墙壁上留下的字迹。
之前,他找人看过,那些字迹并非是马经上的文字——那是西域胡人商贩写的有关一个部落的情况,而那应当是他留下的另外一条线索。
他之前查过了,那地方不在大周以外的西域,而就是在陇西。
…………
病坊内,来俊躲在角落,惊恐地看着这一切,心中暗自庆幸自己逃过一劫,却又对那突然出现的怪人感到一阵畏惧。
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眼神中透露出慌乱与迷茫,牙齿也因恐惧而上下打颤,发出轻微的 “咯咯” 声。
御使傀儡击杀了那些吐火罗长行健儿的干瘦之人,不是旁人,正是之前归京复命的冯奉先。
最近这段日子,郑家人让他一直跟着来俊,用以保护他们好不容易扶持出来的一个傀儡。
而那冯奉先解决完吐火罗人后,缓缓转身,看向来俊。
他那干瘦的身影在昏暗的病坊中显得格外阴森,眼神冰冷而锐利,仿佛能穿透来俊的灵魂。
冯奉先迈着僵硬的步伐,仿佛每一步踏在来俊的心上,让来俊心里恐惧更添几分。他身上的黑袍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摆动,仿佛有生命一般。
“哼,还不快走!” 他冷冷地说道,声音沙哑而低沉。
来俊听到冯奉先的声音,如蒙大赦,连忙从角落站起身来。
他的双腿还在发软,差点又摔倒在地。他慌乱地用手扶住墙壁,才勉强站稳。
然后,他急忙向冯奉先作揖道:“是,是,多谢壮士出手相助!”
冯奉先没有理会来俊的感激之情,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微微抬起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屑。
“你可知道,今天若不是有我在,你早已命丧黄泉。” 他的语气中没有一丝波澜,但却让来俊感到一阵寒意。
来俊被冯奉先吓得一哆嗦,他连忙后退了一步,身体撞到了身后的土墙,一些碎土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