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黑卵贴在胸口,低语:“我准你重生。”
“以‘悔’为引,以‘愿’为火,以万魂之念为风。”
“破??壳??吧!”
轰然一声,黑卵炸裂。
一道漆黑如墨的身影从中走出,五官模糊,身形不定,仿佛由无数失败者的残念拼凑而成。他没有名字,也不需要。当他睁开眼时,整个初生园的青桑树齐齐摇曳,落叶纷飞,组成四个大字:
**“逆命者生。”**
鬼王单膝跪地,行臣服之礼。
“从今往后,你代我执掌九幽图书馆。”
“凡欲改命者,皆需经你审核。”
“不是为了阻止,而是为了守护真正的选择。”
那黑影点头,转身走入地底深渊。
自那日起,九幽图书馆多了一位守门人。他不读典籍,只看人心。每个借阅者必须在他面前静坐七日,不说一字,不施一法。七日后,若他点头,方可进入;若他摇头,则终身不得踏入。
有人说他比主祭司更严苛。
也有人说,他是这个世上最懂“值得”二字的人。
***
赵坛旧址,如今只剩断壁残垣。
昔日高耸入云的天阙祭坛塌陷成坑,坑底积水成潭,水面常年漂浮着一层薄绿藻类,形如卵膜。偶尔有鸟儿掠过,衔走一片藻叶,飞往远方山林,不久之后,那片山林便会生出奇异植物,结出半透明果实,切开后可见内部蜷缩着类似胚胎的结构。
某日清晨,潭边来了个拾荒少年。他衣衫褴褛,背着一只破筐,专捡些铜钉、碎瓦片卖钱度日。这日他在潭边发现一块奇特石片,色泽青灰,边缘光滑,背面刻着半个古字??“蜕”。
他不懂字义,却被石片温润手感吸引,顺手揣入怀中。当晚,他发高烧,梦中看见自己躺在一片巨大卵壳内,四周漆黑,唯有头顶一线微光。他伸手去够,却总差一分。醒来时,发现怀中石片已碎,化作粉末渗入皮肤,胸口浮现出一道极淡的青纹。
此后数月,他变得异常敏锐。能听见墙后蚂蚁爬行声,能感知他人情绪起伏如潮汐波动。更奇怪的是,每当他靠近修行者,对方体内灵力便会紊乱片刻,仿佛受到某种更高阶存在的压制。
他不知自己正在觉醒一种前所未有的能力??**命感**。
即感知并影响他人命线走向的能力。这种能力不属于任何已知功法体系,而是湿卵胎化扩散后,天地规则松动所产生的新道种。
一年后,他在一处废弃道观中遇见一位疯癫老道。那道人见他第一眼便跪地叩首,嘶声道:“圣胎余韵!天道裂隙!你是……你是‘共觉’之始!”
少年茫然不解。
老道却激动得涕泪横流:“自灵虚子舍身、季明破胎以来,世人皆求个体蜕变。可你不一样!”
“你能感知千万人的命线共振!”
“你能听见整个时代的集体渴望!”
“你是第一个能看见‘群体命胎’的人!”
少年依旧沉默。
但他记住了这个词:**共觉**。
三年后,他游历至东海,在一座胎堂外目睹百名求蜕者集体入定,试图通过冥孵阵凝聚命胎。然而阵法突生异变,众人神魂被拉入同一幻境:一片无边湿地,中央矗立巨树,树下站着无数个“他们”,每一个都代表着一种可能的人生。
就在所有人即将迷失之际,少年走入阵中,双手按地。
刹那间,他“看见”了??
一百零三条命线交织如网,每一根都在颤抖,都在呐喊,都在挣扎着脱离既定轨道。他伸出手,不是去拉谁,而是轻轻拨动其中一根。
如同琴弦震动,涟漪扩散。
百人心中同时响起一个声音:
> “你可以不一样。”
阵法稳定,命胎初成。
十人成功孕育雏形,三十七人虽失败却保全神志,其余亦未疯癫畸变。
消息传开,“共觉者”之名悄然兴起。
越来越多的人前来寻找他,不只是为了改命,更是为了确认:**我的愿望,是否真实?**
他从不自称师尊,也不收徒。
只在各地留下简单仪式:围坐一圈,手牵手,闭眼默念三个问题:
一、你真的厌倦现在的生活吗?
二、你愿意为此付出代价吗?
三、如果重来,你会比现在更好吗?
答毕,他会握住提问者的手,静静感知片刻。
若他说“去吧”,那人便大概率能在胎堂中成功凝聚命胎;
若他说“再等等”,那人往往会自行放弃,转而投身平凡生活,却活得比以往更加清醒坚定。
人们说,他是这个时代最后的镜子。
照见的不是容貌,而是灵魂深处最真实的欲望。
***
千年后的Prim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