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女柔嘉陪她坐着,偶尔会起身照顾一下玩耍撒欢的弟弟妹妹,如果看到弟弟妹妹太调皮,她偶尔会假装严厉呵斥一句。
这对母女最近一段日子过的很舒心。
忽然,庭院有脚步声响,很快就看到几个中年人出现,举着灯笼直奔她们坐的地方。
柔嘉一向聪慧伶俐,瞬间就微微皱眉,低声对朱涟儿道:“是大舅他们,没有家丁跟着!娘,他们必然有什么不想让下人知道的事,否则的话,不可能亲自举着灯笼来。”
朱涟儿微不可察点点头,道:“锦衣玉食久了,习惯摆谱被人伺候,如果他们是过来找咱们闲聊,肯定要让家丁打着灯笼照亮……”
她说着一停,目光闪烁精明,接着道:“现在他们却自己亲手提灯,确实有可能是你猜测的情况!”
“他们啊,有事不愿意让下人听到。”
娘俩小声说话的时间里,远处的几个中年人已经走近,人还没到跟前,已经笑着打招呼,十分亲切道:“涟儿妹子,柔嘉丫头,喜事啊,朝廷通知你们回京。”
这几人说着到了跟前,领头的中年先是冲朱涟儿点头示意。
然而此人笑呵呵的伸出手,在柔嘉小脑袋上揉了揉,语气颇为慈爱,温声问道:“外甥女,这些日子过的可还舒心吗?”
柔嘉连忙起身,屈膝微微行礼,举止落落大方,表现十分乖巧,道:“谢大舅关怀,柔嘉过的很舒心。”
“哈哈哈哈,舒心就好!”
中年人笑声洪亮,顺势也坐在石桌边,他目光看向朱涟儿,同时从怀里掏出一份文书。
“妹子,你看,下午刚收到的朝廷正式通报公文,和之前收到的飞禽传书相互印证,让你们回京,结束这一次省亲。”
朱涟儿点了点头,面色平静没有波澜,淡笑道:“原本还想多住一些时日,想不到这才一个月就催了。”
说完之后,像是有些感慨,假装叹息道:“唉,可惜没能完成陛下交代的任务,这一次回去啊,怕是要被别家比下去了。”
几个中年人的脸色明显一变。
尤其是领头的老大,目光之中闪烁忧虑,忍不住开口道:“妹子,这件事摆不平吗?”
朱涟儿像是很无奈,再次叹息了一声,语气故作苦涩道:“怎么摆平?你们让我如何摆平?此次大唐遭遇雪灾,堪称是一次国难,各家姻亲都在出力,唯有咱们朱氏纹丝不动……”
“你们不在京城,不知道那边的动作,那简直是令人感动啊,各家都在拼命的想办法。”
“比如唐家,就是门下省宰相唐青云那个唐家,人家小门小户的,全族只有几十口人,男的走街串巷去做小生意,女的在家里彻夜织布做衣服。”
“那么小的一个家族,几个月时间向国库捐赠了两三万贯……”
“你们也许会认为那是唐青云捞的钱,又或者认为是唐家沾了宰相门庭的光,所以,伸手在各行各业捞到了钱。但是我要告诉你们,那两三万贯是唐家全族用双手赚取的。”
“堂堂宰相之家,连肉都舍不得吃,从牙缝里节省,硬生生的省出来那么多。”
“他们不但向国库捐赠,而且还在城外搭建粥棚,想尽一切办法筹措粮食,缓解朝廷向流民施粥的压力。”
朱涟儿说到这里时,再次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她目光盯着几个中年人,语气比刚才显得更苦涩,继续道:“唐家只是一例,各家其实都这么做。”
“比如宋家,中书省宰相之门庭,人家为了赈灾之国事,连犯事的儿子都押进天牢。”
“原因仅仅是宋丞相的儿子准备倒卖粮食……”
“没动手卖呢,仅仅是念头,可就因为起来念头,就被宋丞相治了个死罪。”
“几位哥哥,你们说说,大唐这些姻亲在为国出力的时候,咱们朱氏却一直缩在家里装聋作哑,如此对比之下,你们让我如何抬起头?”
“你们问问如何摆平?”
“咱们还有必要摆平吗?”
“朝廷没说过要治罪,陛下也没有任何不满,虽然咱们没有出力,可是按照国法咱们也没犯法呀,既然如此,你们让我去摆平什么?”
朱涟儿说到这里,作势起身要离开。
并且,她顺势对柔嘉吩咐一句,道:“闺女,喊你弟弟妹妹别玩了,收拾收拾,准备启程。”
柔嘉何等聪慧,立马领会母亲意图,于是连忙假装焦急道:“我也早想着回去呢,毕竟家里有人虎视眈眈,崔小存那个死丫头,她肯定趁机和小虎头搞好关系。”
朱涟儿假装一叹,道:“和虎儿搞好关系无碍,毕竟那丫头是定下的正妻。我心里担忧的是,你的平妻被别家抢了。”
“前阵子我就听陛下说过,准备给虎儿确立正妃侧妃,一旦开始册立储君,这件事立马就办。”
柔嘉顿时表现的更加焦急。